許港坐在看護床上,諷刺地開口。他連大衣也沒脫,衣領胡亂豎著,看起來風塵僕僕。
顧昀秋聽出他的嘲諷,搞不懂他莫名其妙的怒意,淡淡說道:“那也是分人,有價值的我當然會重點培養,至於結果嘛,我倒是不看重。”
對上許港玩味的視線,顧昀秋話風一轉,“許港,我們之間存在不可逾越的往事我清楚。這次差點死了,我才看清自己的內心。我……”
從生死線裡走了一遭,看輕了很多事,也看清了很多人,原來糾結的很多事,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只有眼前的人才是真的。
許港靜靜盯著顧昀秋,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我不想和你離婚。”顧昀秋緊緊攥住被子,似乎這樣無意識的舉動能給他多餘底氣。
“睡吧,時間不早了。”繞開顧昀秋的話,許港脫下外套,鑽進了被子裡,背對著顧昀秋。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顧昀秋沒再開口,關上燈,輕輕躺好。
這間vip病房隔音很好,厚重的玻璃隔絕外界所有幹擾,空間裡落針可聞。
顧昀秋沉睡太久,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在回想自己失去記憶的這三個月。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剛蘇醒時,許港會用那樣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在自己開口以後,極速降溫,顧昀秋都要懷疑許港是不是透過這幅軀體,在看向另一個人。
還是睡不著,顧昀秋幹脆起身,躡手躡腳去找電腦,不知道許港帶回來的行李裡,有沒有自己的電腦。
“你還不睡?”許港的聲音冷不丁出現在背後。
“白天睡太久,現在睡不著,我的電腦在哪裡?”
看了眼顧昀秋身上的病號服,許港硬把他推到床上,沒好氣地說:“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養病,其他的明天再說。”
“可是我現在睡不著。”顧昀秋坐在床角,聲音聽起來居然有點委屈。
淺淺月光灑進來,許港坐在顧昀秋身旁,分辨不清他的表情,恍惚之間,顧昀秋露出和失憶時一樣委屈狡黠的表情,他捨不得責備半分。
“那我陪你聊會天,不過只能再聊一會兒,你要是還睡不著,我就叫醫生給你開安眠藥了。”許港拉開被角,示意顧昀秋進去。
顧昀秋鑽到最裡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邀請許港:“你也快點躺進來。”
“還要不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啊。”許港語氣嫌棄,在躺好的瞬間就把顧昀秋勾到自己懷裡。
隔著兩層布料,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熾熱。
太久沒和許港靠那麼久,顧昀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枕上許港的手臂,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地問:“我失憶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情啊,在家裡躺了三個月,每天你都在寫寫畫畫,遊山玩水,整個京城沒有誰比你還閑了。”許港避重就輕地說,完全省略掉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畫畫?”顧昀秋皺起眉,“我真的畫畫了?”
“騙你幹嘛,家裡可是有很多我的畫像,你想看的話明天帶幾副給你啊。”許港輕笑,很得意自己在顧昀秋心裡的位置。
顧昀秋如遭雷擊,相信許港沒有欺騙自己,畫畫一直是他藏於心底的愛好。
高中的時候甚至差點走上藝術生的道路,後來家裡遭遇變故,他放棄了畫畫,專心於從商,沒有和任何人提起自己內心的嚮往。
這麼多年過去,還以為自己早就忘記怎麼拿筆,失憶的日子裡才重新做回自己。
“有照片嗎?”顧昀秋聲音生澀,小心翼翼地問。
他想看看這麼多年過去,畫技有沒有退步。
“沒有,我手機裡怎麼會有你的畫。”許港想也沒想地回複,在對上顧昀秋瞬間熄滅的眼神,不自然地掩飾道:“可能也有吧,好像你那天發了幾張圖片問我畫的怎麼樣,我、我應該儲存了。”
許港拿出手機,在相簿裡翻了翻,意外發現最近的照片裡,幾乎全都是顧昀秋發給他的畫。
怎麼會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