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秋示意侍者再添滿茶水,換了個語氣,輕松道:“還是喝茶更適合我,你們年輕人玩得瘋我知道,但也要注意養生啊。看你們的臉色這麼差,改天上我那拿幾包護肝茶,好好調理身子,別等到出問題了再去彌補,為時已晚了。”
一大段話說完,顧昀秋慢條斯理地又喝起茶來。
許港很少見到顧昀秋露出這麼帶刺的一面,原來被惹急了,他也會暗自翻出舊賬,毫不客氣地回擊回去。
“顧總倒是有心了。”許港坐在顧昀秋正對面,一雙墨黑的眼睛死死盯著顧昀秋,似乎想要看穿他的想法。他不疾不徐地開口,作為這段時間以來,和顧昀秋見面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顧昀秋只是品茶,淺笑不語。
姜斯瑞出來打圓場,“對了,顧總拿到我的展覽會門票了嗎?我昨天託人給你送過去了,大後天一定要來賞光啊。”
“好,恭喜大設計師,這麼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姜斯瑞坐在顧昀秋的右手邊,他笑著舉起杯子,和顧昀秋輕輕碰了杯,一口氣喝完酒之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姜斯瑞一拍腦袋,看向許港笑的一臉促狹:“對了,我給你的票也是大後天的,你可以和顧總約著一塊去。”
許港夾菜的動作一頓,隨及把夾到的牛肉飛快丟到嘴裡,沒有說話。
顧昀秋也夾起牛肉放到碗裡,不急著吃,他抬頭看向許港,下定決心般開口:“不饒許總折騰一趟了,到時候我自己過去就好。”
“你什麼意思?”許港眯起眼睛,眼裡醞釀危險的情緒,他不明白為什麼顧昀秋會變的這樣不識抬舉,他已經不計較顧昀秋前段時間當眾駁斥他面子的事,顧昀秋卻一次一次要和他對著幹。
“許總果然貴人多忘事,我那天晚上的賭注不是玩笑話。”
顧昀秋的聲音裡是濃濃的嘲諷,他看向姜斯瑞和韓序,笑道:“正好大家都在呢,也是見證了我們的賭注,還請你們做個證明,今天晚上和許總的偶遇,純屬巧合。”
好一個純屬巧合,許港被徹底激怒,說出的話越發傷人:“別以為躲著四個月不見面,就能不用離婚,無論如何,這四個月裡我會和你離婚。”
見顧昀秋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姜斯瑞不想場面鬧得太難看,連忙開口:“別說氣話了許港,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當是扔垃圾啊說丟就丟,你們還是考慮清楚吧,別沖動啊。”
“不用了,”許港目若寒霜,似是想起痛苦回憶,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尾都有些赤紅,他聲音些許顫抖:“早在三年前知道真相的那刻起,我和顧昀秋之間就已經絕無可能。”
往事歷歷在目,顧昀秋痛苦地低下頭,三年前的那個普通的日子,許港不留情面地撕開往事的遮蓋,滿目瘡痍徹底暴露在眼前。
刺得他們來不及躲閃,就同歸於盡了。
……
顧昀秋下班的早,他像往常一樣精心準備著晚飯,給許港發的訊息還沒回,他把手機擱在一邊,繼續處理手裡的食材。
簡單的四菜一湯,他很快就烹飪好了,用上次出差在杭州買的青瓷餐盤裝好,一齊擺在餐桌上。
時針指向八點,顧昀秋靠在沙發上猛然驚醒,他居然抱著靠枕睡著了,客廳裡只飄著餐廳洩露的燈光,窗簾被風吹動,卷著寒風一點一點侵襲進室內。
顧昀秋覺得冷,起身關了窗,明明只是夏末,居然有了莫名的寒意。
他翻看著微信,和許港的上一條資訊還停留在一個小時以前,他問許港什麼時候下班,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一回家就能吃上熱飯。
許港沒有回複,顧昀秋麻木翻著聊天記錄,眼睛一直對不上焦,心裡生出不安的情緒,細細密密啃噬他的心。
站到腿有些發麻,顧昀秋忍不住給許港打去電話,耳朵裡鈴聲迴圈好幾遍,始終得不到接通,聽著傳出的忙音,顧昀秋直覺出不對勁。
風雨欲來前的窒息,他在黑暗裡發不出一點聲音。
從茶幾角落翻出包煙,一根接著一根抽了起來,大半年沒犯的煙癮全部湧了出來,直到最後一根煙被幾口抽完,顧昀秋抓起車鑰匙不顧一切地沖出去。
就算是臨時有事許港也不會忘記和他報備,就怕是他出了什麼意外,不然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失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