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怕是把他當同行了,顧昀秋搖搖頭,脫下圍巾和大衣,坐到桌子前,冷眼看著面前一排已經倒好的酒水,他剛拿起一杯酒放到嘴邊,又輕輕放下手,直直看向許港。
眼裡是難得的挑釁,“我們換個賭注。”顧昀秋賭上自己全部的尊嚴做籌碼。
許港懷裡仍攬著方才的男人,他有些訝異地挑眉,“哦?你要換成什麼。”
“不見面。”顧昀秋盯著面前淺褐色的酒水,扯開嘴角,聲音諷刺道:“我賭我們不要見面的時間,我多放倒一個,不見面的時間就加一個月。”
一時之間全場都在沉默,都被顧昀秋突然更改的賭注弄暈了。
許港表情十分難看,卻也沒反駁,他對上顧昀秋不動搖的眼神,也笑了,“好,那我也加個碼,如果你沒有放倒少於三個人,我待會就在這裡把你辦了。”
其他人再次愕然,震驚到不敢說話。
顧昀秋不再說話,端起酒杯一口就是一杯,這氣勢就把對面的男孩嚇得不清,幾個來回下來,對面不勝酒力,換了個人替補上。
所有人都看著這場賭注,他們多多少少都清楚許港和顧昀秋之間的恩恩怨怨,顧昀秋雖在京城打拼多年,但至今也只是一家企業的ceo而已,說白了就是為其他人打工,遠不如許港這種自己創辦集團的有含金量。
更何況顧昀秋在圈裡一向高冷,不參與他們的圈子裡來,於公於私,他們都更偏袒許港。
有人悄悄往酒裡做了手腳,給顧昀秋的酒度數很高,而對面卻摻了水。
放倒第二個之後,酒勁開始慢慢襲來,顧昀秋的意識都在顫抖,他機械地往嘴裡倒酒,胃裡一陣陣的翻湧,他皺起眉頭,不肯在別人面前暴露一點虛弱。
他一向要強,不可能露怯的,尤其是許港還在場。
不知喝了多久,就連舉杯的手都有些酸了,他連續放倒了三個人,第四個看起來也有點醉了,晃晃悠悠下了場。
顧昀秋抬手終止了比賽,他撐著桌子站起來,眼前一片模糊,他對著許港的方向,“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四個月,四個月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不等對方回複,他沒有回頭地離開了。
許港的臉色難看到極點,身上的人察覺到氣氛的窒息,慌不疊地遠離了風暴中心。
原本以為看到顧昀秋吃癟醉醺醺的樣子,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他抱在懷裡捉弄,沒想到顧昀秋硬是不低頭,不肯給他機會出手,還當眾拂了他的面子。
許港把手裡的酒杯狠狠摔碎,接著快步追了出去。
走廊裡光線曖昧昏沉,顧昀秋撐著牆,在出門的片刻就已經失去強撐的力氣,他耷拉著腦袋,腿腳發虛,每走一步都要忍受來自身體裡的眩暈感。
許港沒幾步就走到顧昀秋身邊,對方毫無知覺,每一步都走得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顧昀秋,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許港伸手把他禁錮在自己身體與牆壁之間,居高臨下看著顧昀秋,高挺的鼻尖快抵到顧昀秋泛起潮紅的臉上。
“沒什麼意思,別煩我。”顧昀秋本能地要逃開束縛,見掙脫不開,幹脆靠牆閉上眼睛,抗拒和許港的交流。
殘餘的意識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何況對方還是許港,他聞到許港身上過於濃鬱的香水味,再睜開眼時,眼裡居然帶上幾分潮濕。
到底為什麼要大晚上趕過來被他們取樂,他到底是有多賤,才會一次一次被許港羞辱。
“你憑什麼拿不和我見面做賭注,有氣你直接沖我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賭什麼氣?”
許港說著說著語氣漸漸軟了下來,他居然不敢直視顧昀秋眼裡的破碎。
他挫敗地揉揉太陽xue,忍不住放下姿態,“別鬧了好不好,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今晚真不是故意拿你開涮,再說了大家都是朋友,你何必這麼不服輸,現在鬧得這麼難看,差不多得了。”
顧昀秋用力吸了口氣,接著狠狠推開許港,一言不發,跌跌撞撞往電梯方向走去。
許港沒有防備地捱了一下,一直翻江倒海的胃更加不舒服,他疼的直不起腰,只好看著顧昀秋的背影消失在盡頭。
自那之後,顧昀秋果然消失在許港生活裡,只有許港腹部留下的淡淡淤青,洗澡時偶有觸控,會隱隱作痛。
一點點的疼痛如蟻噬般,漸漸入骨,許港才有點理解那天他對顧昀秋的傷害,顧昀秋那麼要強,在他心裡受的傷,只會比他身上更嚴重。
越靠近新春,許港心裡的不安越發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