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
姜斯瑞每次都不勝酒力,又愛喝到醉倒。韓序喝了酒,護送姜少爺的重任自然落到許港身上。
送他回去的路上被迫聽了一路碎碎念,許港關掉車載音樂,狹小空間裡瞬間只剩下姜斯瑞一個人的胡言亂語。
“許港,你說我是不是太糟糕了,所以才會連喜歡的人都留不住。”姜斯瑞睜著圓眼,裡面布滿被傷害後的困惑。
“還是他嗎?”許港專注開車,偶爾餘光瞥向姜斯瑞,怕他吐車上。
“嗯。我覺得自己太傻了,明明那麼喜歡他,卻總是傷害到彼此。喜歡明明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被我搞砸了,全完蛋了……”姜斯瑞扁起嘴巴,泫然欲泣。
許港只好輕聲安慰他:“其實你也沒必要那麼傷心,分開或許是好事呢。”
“你不懂的,”姜斯瑞呆滯地看向遠方,前方霧濛濛一片,看得並不是很真切,他唏噓地喃喃自語:“我和他認識十幾年,從我高二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決定收心和他好好過日子。只是沒想到我爸居然這麼反對,憑什麼啊,莫名其妙地給我強加責任……我難道就不可以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嗎?”
喝醉的人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姜斯瑞忘了自己的腦子有多麼不清醒,依然喋喋不休地說著。
許港皺起眉,想到往事,更替姜斯瑞感到不值,“你還敢提高中?你和他在藝術展上認識,和他在一起之後,他又成了你們班代理班主任。師生戀啊!你腦子沒出問題吧?活該你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要是我兒子和老師攪和在一起,沒把學校炸了都算我有素質。”
姜斯瑞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就算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許港,在知道他和代理班主任在一起之後,也難以接受。
彼時尚還青澀的姜斯瑞壓根就不是那人對手,沒想到過了十幾年,姜斯瑞還和他藕斷絲連,牽扯不清。
“你居然還記得。”姜斯瑞不敢吱聲,唯唯諾諾地縮起脖子看他。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真要為了一個男人徹底要和家族決裂?”許港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這句話。
逃避沒有用,與其等不可挽回才後悔,倒不如及時幹預。
經濟學裡有個名詞叫“及時止損”,已經沉沒的成本無法挽回,幹脆選擇及時抽身,以求把損失降低到最少。道理簡明扼要,可真正身陷囹圄的賭徒,卻捨不得抽身,在沼澤裡越陷越深,直到最終血本無歸。
感情亦然,時間在最後成為具象符號,無法被提取,也不甘心繼續支付下去。
“回家?回義大利找他嗎?”姜斯瑞迷迷糊糊地反問。
也不知道是真醉假醉。
許港搖頭,“隨便你吧,你要是不願醒來,就一直裝傻好了。”
送完姜斯瑞,許港在公路旁找了片空地,隨便把車丟在路邊,走到後備箱拿出一筐各種各樣的酒。
去他媽的戒酒。許港扭開威士忌的瓶蓋,猛灌一大口後,淡淡地想。
腦子裡亂糟糟什麼都有,唯獨找不出任何頭緒。有時候酒精真是好東西,幾乎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忘卻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煩惱。
盡管宿醉醒來還要應付生活,但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說的真是太對了,許港舉起酒瓶,對著明月一飲而盡。
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顧昀秋。
顧昀秋以前可喜歡給他發簡訊打電話了,即使隔著萬裡,也能第一時間捕捉對方的心跳。
後來有了微信,顧昀秋每天都要發好多好多訊息,有時候一覺醒來,開啟軟體滿滿都是未讀訊息,他一條條的爬樓,邊吃早飯邊回複,時差也不是阻礙,他從來沒有哪一刻離幸福如此之近。
感情為什麼總是彎彎曲曲,曲折的看不到終點。
許港靠著車頭,把酒瓶放在引擎蓋上,騰出手摸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