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知道怎麼描述看到信的心情,哪怕十八歲第一次授勳也沒有這般激動。
此刻淩晨三點。
我反反複複看到兩點才提筆回信,又反反複複修改到三點才正式執筆。
歸根結底是我上一次拿筆是七歲,以至於寫下的字不忍直視,廢了七張信紙才有點模樣。
紙和筆在我的認知裡幾乎是淘汰的産物。信,或許帶點詩意,是話本裡紙短情長,欲說還休的隱喻。
我從未想過這一儀式,你卻給了我驚喜。
當我深夜坐在書桌前,四周靜悄悄,一筆一劃寫下生疏的字,更加深刻地意識到,信是科技時代裡最浪漫的表白。
你信上的每一句話變成音符回蕩在我胸腔,我的手控制不住發抖,字跡潦草,但願不會妨礙你閱讀。
今天,哦不,是昨天,是十年一次的軍部大會,足足開了七個小時才結束,沒辦法,各級軍官的數量實在太多,光代表彙報就花去大半天的時間。
會議出來,我收到你訊息說去老師那,想你肯定會在那吃晚飯,便答應蒙得利特的聚餐邀請。
大家許久未見,話匣子開啟一時半會收不住,散場已經過零點,回來你已經睡著了。
真一整天沒見面,要不是你這封信,我大概會錯過你昨天的心情。
你不善傾訴,堅韌又理性,諸如做夢,過去了就不會再重新提起。
所以我感謝《茉香》,讓我及時知曉你的心情。
我能理解你不願意醒來。
有一年戰爭,我的飛船掉落到xx星球,傷勢嚴重,傷口長滿蛆蟲,高燒不退,昏昏沉沉時夢到大哥。
他來培育院看我,教我格鬥,給我講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我聽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和大哥一起上戰場。
可醒來等待我的是傷口潰爛和大哥早已離世。
夢寄託了我們對不滿現實的反抗,也承載著大部分的慰藉,不僅僅是逃避。
我有時候會希望自己做夢。
在尋找你的那七年裡,我夢見過大哥,我告訴他我遇到了心愛的人,是一位漂亮又聰明的男生。
他讓我好好對你,祝我們幸福。
那時我沒有告訴他你失蹤了,難得見面,總要分享些快樂的事。
可夢快醒的時候,大哥急匆匆叫住我:“小諾,執念別太深,你還年輕,未來還很長。”
最親的人總是心疼我們,希望我們好,我想培育員媽媽和桐月四人也不例外。
關於死亡,我對你一直抱著持久戰的心態。
我當然希望你能完全扭轉想法,但在你認知建立的那些年,你過得並不好,對生命的厭棄就像頑疾紮根在你心裡,我知道沒有那麼容易清除。
沒關系,無論多久我都陪你。
你說我時常帶給你滿足,你又何嘗不是。
有次況淅川問我:“學姐這麼優秀的人你都沒興趣,你想找個什麼樣?”
我說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