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風八) 一起睡了
早上,心悅一號的喚醒服務照常響起。
葉桉意識先於眼睛醒過來,感覺自己趴在一處又硬又軟的熱源上,腰背亙著一個重物,頭頂有規律地吹來清淺的風。
他腦袋冒出小問號,眉頭微微隆起,眼睛快速閉合一下,緩緩睜開,臉貼的物體起伏不甚明顯,看輪廓分明是——胸膛!
葉桉蹭地坐起來,手猛然從後頸抽出,把那人的頭搬起又摔下,本來睡意沉沉的人直接摔醒,摔懵了,不停眨著惺忪的眼,嘴裡咕噥:“怎麼呢?”
……
葉桉環顧了圈身處的地方,是酒店那張他睡了幾天的床,衣服依舊是昨天的沒換,隱約散發出一點酒味。
問題是少將怎麼會和他睡一起,還是擁抱的姿勢……
葉桉忍不住捂起臉,睡醒時分的短暫感官霎時回歸,從後腰直沖頭頂,神經突突直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受?”黎諾見狀,撐起被壓了一晚上的身體,活動兩下胳膊,伸手去摸葉桉的額頭,剛碰上,對方應激性似的往後躲,幅度之大,人差點後仰下去,“誒誒,小心。”
黎諾立馬抓住他的胳膊拽回來,慣性往前一栽,撞到他胸口上。
“沒睡醒?怎麼迷迷糊糊的?”
葉桉揉了下頭,鬧這一下,被酒精薰陶的理智回歸。
他不動聲色地吐出口氣,面容恢複到一貫的冷靜,盯著黎諾淡定得不像話的臉,嗓音略微沙啞:“我們為什麼會睡一塊?”
“啊,”黎諾抬手按捏痠麻的肩膀,似不好意思似無奈地說:“你昨天喝醉睡得太沉,抱著我的脖子死不撒手,我想著太晚了,將就睡一睡也行。”
極地探索環境惡劣的情況下,一個窄艙睡五六個人的事司空見慣,都是男人,沒那麼多講究。
“……抱歉。”葉桉抿了抿唇,重複:“抱歉。”
黎諾不在意:“沒事,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差,”笑了下,“但酒品還行,喝醉就睡。”
葉桉不自然地別開臉,我也沒想到。
地下城時有喝醉的人撒酒瘋,那時他對酒精沒有一丁點好感,失態粗俗,消沉墮落,儼然是負面的代名詞,亦無法理解他們沉溺於醉生夢死。
昨天初次嘗試,他竟然産生了一絲理解,喝醉後整個人彷彿剝離了靈魂,痛苦和歡愉一視同仁地隱遁,那種虛的飄的滋味確實會讓人上癮。
但也沒有再體驗的必要。
葉桉向黎諾投去幽幽一瞥,默默下了床。
洗漱完一掃頹唐迷濛的兩人,坐上餐桌安靜吃著早飯,虛擬顯示光屏懸浮在側面,動聽的女聲適時播報起新聞,夾雜著輕微的刀叉磕碰瓷碗聲。
兩人一邊往嘴裡送培根麵包,一邊偏頭看幾眼光屏,氣氛融洽溫靜,絲毫沒有被意外同睡的小插曲影響。
葉桉先一步放下刀叉,端起牛奶,垂下的視線捕捉到一閃而過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歪頭向桌下尋找,那個影子正巧遊過來,學著他的樣子朝一邊撇,一人一尾無聲對視。
葉桉挑了下眉,重新坐好喝起牛奶,眼神不經意甩向專注瀏覽資訊的少將,自己跑出來的?
機械尾從桌底游出來,探頭探腦地逡巡他的身體部位,最後纏上手腕繞了一圈,蛇立不動,像是在期待什麼。
屬於金屬的冰冷滑膩緊貼面板,葉桉放下牛奶杯,盯著它看了會,伸出手指點了點圓頭,後縮一寸又前傾,再點,挨著手指蹭了蹭。
他瞟了眼少將,摸小狗腦袋一樣揉揉末端,機械尾陶醉似的扭起來。
再看少將,臉上未見異樣,彷彿壓根沒看見他們的互動,還真是不受幹擾。
不過機械尾的情緒與主人息息相關,會根據主人的喜好,愛屋及烏或者同仇敵愾。
由機械尾對他表現出的親近,葉桉想起少將幾次和別人介紹他,用的都是朋友這個詞。
他們實打實相處近五個月,說朋友倒也恰如其分。
沒想到死過一次後,竟然結交到人生第二個朋友。
“葉桉。”黎諾突然出聲,一轉眼看到自家尾巴盤繞著葉桉手掌,銀白末端來回穿梭在骨節分明的手指間,貼貼蹭蹭,一副玩上頭的模樣。
他嘴角不自覺抽動,小小摸頭就被馴服了,怎麼看都有點丟臉,嘖。
丟臉歸丟臉,他沒把機械尾收回,眼不見為淨:“近期有個機甲大賽,試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