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老闆娘的眼神,落在橫亙在二人之中的那節槐木上。
“請教我如何製作面具。”虞煜說,“獨一無二的,能夠讓我見到思念之人的槐木鬼面。”
——去參加一次祭典吧,後生。
這是那位蒼老的祭司離開前,憐憫地留下的最後結語,也是她贈送的箴言。
對普通人乃至鄉民來說,這是一場心誠則靈,自我與互相“欺騙”的心靈寄託儀式。
但對於虞煜而言,這是目前為止他所能抓住的唯一途徑。
就算只能隔著面具,只見一面也好。
虞煜沒有違背和戀人的約定。
這不算正式見面,只是漫長旅途中一個慰藉彼此的小小插曲……
……
一個星期後,祭典當夜。
紅燈籠開滿了漫山遍野,照亮了每個走在街上的人臉上的各色鬼面。
“嗨嗨!嗨——嚯!”沉重而渾厚的鼓點有節奏地敲打,隨著黃泉池邊高臺之上肢體舞動由低沉逐漸攀升至癲狂的節奏。
“遠鄉不記得來路的靈魂喲——
家裡有人在盼著收到回信。
天上星星走遠了不要忘記
家裡有人在等著你的訊息……”
男女老少的聲音混合成一曲古老悠遠的歌謠。
舞者們頭戴儺面,身上用花草顏料染上的精密圖紋,穿著只有盛大節日才會捨得拾掇出來的華麗服飾,他們手舞足蹈的動作,在熊熊篝火的映襯下誇張而璀璨奪目。
“遠鄉不記得來路的靈魂喲——
若是聽到呼喚回頭來見一見深愛的人
地上的你呀 走遠了不要忘記
只在今夜 不能留戀人間美麗……”
只在今夜,只在今夜,引路的無常也會蒙上眼捂住耳,網開一面,憐憫白發人送黑發人,有情人不得眷屬。
憐憫生別離,死亦苦,思無盡,愛難求……
虞煜是幸運的,他不在高臺之上哀切悲歌的儺面舞者當中,他還有著不見盡頭的未來可供期待。
可他又是不幸的。
他痴痴等待著的人,始終若隱若現,像是一陣抓不住的風,追不到的雲。
甚至連一句話,也無法透過面對面的交談直接說出來。
虞煜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著覆在面上,他純靠記憶複原出來的“青銅鬼面”——屬於陰差k的鬼面。
眼前,黑暗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腳下是索橋因夜風而陷入些微搖擺的“高空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