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看這些做什麼!”鸞顏轉過身去,走到圓桌旁坐下,努力不去想樓下那個快要變成雪人的他。
月娘關上窗戶,笑嘻嘻的走過來,坐在她旁邊。
“王妃睡著的這一天一夜,王爺他就站在雪地裡等了一天一夜。王妃別怪我說話刻薄,能用這等輕易對待女子的男人,世上怕是再也難尋了。在京都皇城我也聽聞過王妃待王爺的深情厚誼,你們二人是經歷過生死的,怎麼就看不透旁人的這點兒小伎倆,生生上了當,為難了自己,還有旁人。”
鸞顏一愣,握緊了桌上的杯子。
月娘瞟了一眼她的手,唇角閃過了然的笑。
“你與他還真是一樣,一樣的倔脾氣,你手掌裡的傷已經上過藥了,以後遇到事情莫要這般難為自己。”
鸞顏攤開手掌,那道用指甲掐出來的痕跡已經結了痂,還有淡淡的藥香。
這時,從外面蹬蹬蹬跑進來一個人,踩得原本就破敗的小木樓咚咚的響,仿若隨時都有倒掉的危險。
“月娘,我的小寶貝……”
月娘剛一開門,就被顧天成抱了個滿懷。月娘及時捂住他的嘴,防止再說出些什麼旁人勿聽的話來。
顧天成探著腦袋往屋裡瞧,這才看見鸞顏行了,正坐在桌邊喝茶。還有花梢連翹兩個丫頭,憋著笑垂頭站在旁邊。
“草民見過王妃。”
“免了,不必見外。”鸞顏聽到剛才他親熱的喚月娘小寶貝,忽然覺得自己很礙事,但又不好馬上離開,說話間也有些不自在。
“王妃可覺得舒服些了?要不要草民叫花小嬌過來瞧瞧?”顧天成將狗腿子的潛力發揮的淋漓盡致,就差躺在地上打個滾了。
“不礙事,等下我就離開了。”鸞顏淡淡說道,不自覺的往軒窗的方向瞭了幾眼。
“草民斗膽,敢問王妃這是要去哪裡?”顧天成弱弱的問道。
還未等的鸞顏開口,月娘突然跳出來,雙手叉腰一副潑辣像,完全沒有之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勁兒。
“當然不是回州官大人的府邸,更不是回京都皇城的孃家,王妃這是要去邊疆,去找大將軍和少將軍們!”
話雖如此,但月娘未免也說得太大聲了些,是存心想叫誰聽去嗎?
“哎呀!這可如何了得!”顧天成也上勁兒,學著花小嬌戲班子老生的做派,開始在她面前演戲。
“去邊疆天高路遠,眼下又是大雪紛飛,路上何等艱難險阻啊!王爺也是傻,王妃的心都不在了,樓下苦苦守了一天一夜又怎樣,還不如快快上來索人的好!”
等顧天成把話說到這一層面,鸞顏完全明白了,這就是套路,專門坑她的套路。
沒能數過五個數後,門就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那扇可憐兮兮的破門當場掉了下來,撲進房裡的除了寒氣外,還有齊戎渾身的怒火。
“你要去邊疆,此話當真?”他眉眼都染上冰霜,慘白的小臉仍是好看,卻仿若地獄的修羅,不近人情。
鸞顏挺了挺後背,轉過頭去不看他。
那股子戾氣太過嚇人,明明委屈的是她,為何他要擺出一副受了一萬點傷害的樣子?
自打一進門他眼中就沒了旁人,見鸞顏不理她,又從窗戶隱隱約約聽到要回邊疆的話,瞬間毛了,修改了之前以誠意打動人的計謀,直接進門逮人。
“那日,你與我在床上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齊戎想也沒想,張口就問。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賢王就是賢王,果然夠乾脆,果然夠直接。
“我說過的話多了,誰還記得是哪一句!”鸞顏冷哼一聲,都做了這種事,哪還有臉問她記不記得?
眾人又是一陣驚歎,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能接住賢王殿下這種問題的,也只有王妃了。
大家都很好奇,王妃和王爺在床上到底說了些什麼。
“好!很好!”齊戎唇角劃出苦澀的笑,傷神的很。
他走到她跟前,高高在上的看著她,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你說我娶了妻,就不再是孤家寡人……”
“你說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張臉生的太過招人,不管去哪兒都要跟你報備,免得叫人拐了去……”
“你還說過若是再詆譭你對我的情意,就把我砍了,埋進你家祖墳……”
齊戎眸子中是藏不住的深情,他說過的情話千千萬萬,聽過的也萬萬千千,卻從沒記住過哪一句,唯一記得只有她說的。
只要是她說的話,他都珍寶般放在心上,每每回味都覺得分外甜蜜。可如今她竟要棄他而去,當真是存心不要他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