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海寧鎮的日軍監獄裡,緊扣的門栓開始輕輕地滑動。
趙建國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門栓的橫木已經脫離了卡口。他急忙轉過身子,嚴嚴實實地擋住牆根那個有人頭大小的凹坑。那是他刨了一整天的勞動成果。
他整個身子剛剛遮住牆角那個人為挖開的破洞,外面那扇厚實的門板猛然被人推開,早那名漢『奸』模樣的翻譯官帶著幾名鬼子再次殺氣騰騰地魚貫而入。其實所謂的翻譯官只不是軍統冒充的敵偽特務。
“你們幾個馬過來,跟我們出去掩埋死屍。”
翻譯官頤氣指使地大聲喊,他一邊高喊,一邊伸手點人。不過,他並沒有點到李肆和手下牌九,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趙建國若無其事地坐著冷眼旁觀,他看到從昨天晚到現在那些死去的俘虜都被鬼子拴繩子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拉了出去。當然也包括已經死了兩天的夥計都它爾。
正當那名翻譯官和幾個小鬼子的前腳剛走向門口時,李肆的手下牌九突然站了起來,高喊:“長官,其實我是……”
他的剛開口,李肆飛腳將其撂倒在地,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左手捂住他的嘴巴,硬生生地將他還沒喊完的大話掐斷在喉嚨裡。
牌九的雙眼暴突,李肆隱隱約約地聽到自己的手指關節發出嘎達的響聲,他怒氣衝衝地瞪著手下那張痛苦不堪的國字臉。
牌九並不因此善罷甘休,因為一個經過特殊訓練的統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也還具備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他瞟了自己的司一眼,冷不丁地抬腿屈膝,突然擊打李肆的襠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出口咬住對方的手臂,然後一座而起,雙手狠狠鎖住李肆的咽喉。
面對手下的反戈一擊,李肆痛苦而沉默地躺在地,雙方你推我搡地相互掐住彼此的喉嚨。片刻的僵持雖然很短暫,但是卻讓人感到何其漫長。屋子裡陰冷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
趙建國看到這裡,明白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他默不作聲地撲到纏鬥的兩人跟前,『操』起手那把剛拿來刨土的破鐵片,動作迅速而精準無誤地捅進牌九左腹的肋間,咬牙切齒地使勁往挑起。圍觀的旁人依稀可聞一聲鈍刀入肉的悶響。
牌九十分痛苦地掙扎著,眼神裡充滿了絕望。掐住他脖子的李肆幾乎控制不住對方的身體。他嘴裡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嗚嗚之聲。
趙建國鬆開那把破刀片,伸手緊緊捂住牌九的嘴巴。得到他一臂之力幫助的李肆一手死掐部下的喉嚨,一手把住『插』在牌九腰間的鐵片,再次狠勁往裡推入。
可憐的手下牌九垂死掙扎著,他的眼角滲出了幾滴眼淚,熱乎乎地落到趙建國的手。不一會兒,牌九抽搐的身體逐漸癱軟下來。
“牌九,你跟狄武一樣都是我最好的手下。”
李肆附在手下的耳邊,低聲說道。在趙建國的幫助下,他把那具早已沒有生命跡象的軀體放倒在地。
牌九的瞳孔逐漸放大,驚恐的眼神也漸漸暗淡無光。李肆最後看了一眼手下,抬頭望著外面的門口,只見已經走出門外的鬼子和翻譯官正在關那扇被俘虜的鮮血染紅的木門。
透過尚未緊閉的門縫依稀可見翻譯官那張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臉。
李肆回過神來,想離開那具冰冷的屍體。可是那雙僵硬的大手像一把鉗子牢牢地鎖住他的脖子,不管他怎麼掰,都掰不開。
趙建國只好前搭手幫他扳開,然後使勁地拉他出來。可李肆像著了魔一般,趙建國一邊拖動屍體,他一邊往裡頭鑽,場面一度混『亂』,他始終不肯離開。
趙建國推開他,沉聲叫道:“李肆,你小子別裝了好嗎?他已經死了,你怕什麼?難道你沒有見過死人,也沒有殺過人嗎?”
“我是殺過不少人,可從來沒有殺過自己人,更沒有殺過手下。”
“現在小鬼子天天都在看我們殺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