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務的張大民回到隊伍跟前等候命令,劉佔元下意識地瞟了他一眼,他面無表情,彷彿一具殭屍。
劉佔元怒目而視,除了乾著急,他心底一股莫名的怒火也在滋生蔓延。從螞拐街放眼望去,只見不斷行進的趙建國已經變成了前方地平線一個漸去漸遠的小黑點。劉佔元猶如一根筆直的電線杆,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看著。街雖然站滿了軍統,但是持槍的人群一個個鴉雀無聲,整個街頭看起來一片沉寂。
趙建國勝似閒庭信步地走著,他知道匪首劉佔元不會這麼輕易地放人離開。這不過是對方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的鬼把戲。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出來,能走一步,算一步。總整日待在西北驛站裡跟店主李肆面面相覷好些。
眼看著趙建國站在黃『色』地平線的人影越來越小,一名狙擊手猛然抬起手的槍管瞄準遠方的目標,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劉佔元,眼神裡滿含期待,似乎在等待頭領鄭重地發出最後一道指令。
劉佔元不動聲『色』,默默地點了點頭回應。那名狙擊手隨即拉栓膛,調整焦點,果斷開槍『射』擊,一發式步槍的子彈攜帶他們的滿腔怒火噴『射』而出。旁邊舉槍瞄準的其他人馬也相應扣動扳機,密集的槍聲頓時炸響徹整個街頭巷尾,久久回『蕩』在荒野空。
憤怒的子彈幾乎掀開了趙建國右腳邊的土塊,飛起的泥土濺落到他的爛鞋裡。走路時,磕得他腳底生疼。他不得不停下輕快地腳步,彎腰脫掉鞋子。
劉佔元臉的表情雖然顯得尤為平靜,但是內心卻如波濤洶湧澎湃。如果張大民的耳朵能貼到他的胸部,即可聽到肺部傳來粗重的喘氣之聲。可見他在極力掩飾自己情緒的波動。
他舉起手下遞過來的式步槍,瞄準前方既定的目標。目光透過帶有望遠功能的瞄準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趙建國泰然自若地撿起腳底那雙爛鞋,一下又一下地抖掉鞋裡的黃土,然後穿在腳,繼續向前邁步。
站在他身旁的那名狙擊手連忙退掉打空的彈殼,補一顆實彈。彈殼划著優美的弧線,還未滾到地面,狙擊手再次舉槍瞄準,快速『射』擊。飛速的子彈呼嘯,嗖嗖地掠過趙建國的耳際,引起他短暫『性』的耳鳴。趙建國只覺得鼓膜嗡嗡作響,彷彿裡面躲著一隻蜜蜂,他頭也不回地伸出手指,掏了幾下耳朵。
那名持續開槍的狙擊手開始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他神情緊張地望著頭領。劉佔元已經忽視他的存在,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不做任何表態。他只好擅自主張,硬著頭皮一槍又一槍地瘋狂『射』擊,幸好槍膛裡的彈『藥』充足。
趙建國走路的姿態十分隨意,自由散漫,漫無目的步伐彷彿飄落風的落葉,讓人捉『摸』不定,這給精準『射』擊帶來一定的難度。即便如此,狙擊手並未死心,他依然十分頑強地尋找突破口。
經過不停地『摸』索,他再次打了趙建國左腳邊微微隆起的土塊。趙建國輕微抬腳側身避讓之際,狙擊手隨即舉槍怒『射』。子彈險些擦過目標的頭皮,直穿『亂』蓬蓬的頭髮,鑽入土裡。
趙建國下意識地伸手捋了捋凌『亂』的髮梢。他看得出來,這個手段老道的狙擊手開始了聲東擊西的點陣式打法。過了一會兒,對方『射』出的最後一顆子彈果然帶有某種『迷』『惑』人心的『性』質。那狙擊手總覺得自己浪費那麼多子彈,卻沒有擊對手身體的任何部位。如果再不打點目標,那麼實在令人顏面掃地。
於是,他再次舉槍速『射』,直接幹掉趙建國手拎的那瓶水。支離破碎的玻璃瓶鏡片四處飛濺,趙建國非常懊惱地看了看自己再次被飛濺的玻璃割傷的右手,傷口的部位不偏不倚,還是原來靠近掌肚的那個地方。他無可奈何地看著灑落一地的甘泉滲入土裡。這次,他又將再次面臨行走路沒水喝的窘境。
早已煩躁不安的劉佔元,忍耐力也極其有限。他忍無可忍地飛身跳馬背,策馬向前狂奔。張大民立刻彎起食指放入嘴,吹起一聲響亮的口哨。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三名骨幹隨即翻身馬,跟他一起追了出去。
他們縱馬前行,緊隨頭領身後。劉佔元奮起直追,一路奔到趙建國跟前才勒馬站立,虎視眈眈地盯著剛剛出來放風不久的監視目標。趙建國眼神『迷』離地看了對方一眼,臉『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他視若無睹,旁若無人地繼續向前邁步。
劉佔元面目猙獰,一聲冷笑,然後發出兩聲怪叫。張大民和那三名手下一擁而,騎馬馳騁,來回兜圈子,團團圍住趙建國。鐵蹄踏地捲起的揚塵漫天飛舞,趙建國幾乎淹沒在滾滾的黃塵。
當奔跑的戰馬消停,紛飛的煙塵消退,周遭煙消雲散,飄落趙建國身的塵土使他看起來像一尊風化的黃崗巖雕像。他抹去覆蓋臉的塵埃,先『露』出那雙烏黑的眼睛,然後擦掉粘在嘴角和鼻子底下的黃泥,一邊冷眼瞪著那幾個應該千刀萬剮的混蛋,一邊從頭到腳地拍打身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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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佔元看著眼前這個逐漸『露』出人形的塑像,仰天大笑,“哈哈,臭要飯的,想不到咱們又在這個地方見面啦?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趙建國嗤之以鼻,譏笑道:“劉幫主,五十步笑百步,咱倆現在半斤八兩。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惡作劇,我勸你還是少幹為妙。難道劉震天沒告訴你,狐狸沒逮到,卻惹來一身『騷』。你何苦呢?”
對方所說確實是大實話,劉佔元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旁的張大民和那幾個手下,一個個灰頭土臉,猶如泥塑木雕。整蠱別人,自己也沒撈到什麼好處。劉佔元窘迫不堪,他頓感顏面無存,威風掃地。
由於對方直接看穿了他的窘態,他也不好意思伸手拍打自身沾滿的黃塵,這麼死皮賴臉地瞪著那雙勉強還可以睜開的大眼睛。一個手下終於忍不住揚手拍打發癢的後背,剛拍第一下酒杯身旁的張大民惡狠狠地瞪了回去。那名部下只好挪開手去『揉』乾澀的雙眼。
劉佔元強作歡顏,一臉訕笑道:“趙先生,你不覺得自己走錯方向了嗎?”
“一點都沒錯啊!我可是按照你的指引,想去哪兒,去哪兒,無拘無束,說走走。”
劉佔元倒吸一口冷氣,他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學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問道:“那你到底想哪去?”
趙建國面帶微笑,笑容燦爛,輕描淡寫地答道:“我呀,想去你昨晚告訴我的那個當初爬到的勝地。”
“不要那麼固執好嗎?小心引火自焚。”
“螞拐鎮被你搞得烏煙瘴氣,像一個冰城,冷得我整宿都睡不著,正好借火暖和暖和冰冷的手腳。”
劉佔元目『露』兇光,眼神暗含殺機。趙建國無動於衷,依然我行我素,他揚起手裡僅剩的瓶頸,如無其事地問道:“我的水瓶又被你那個槍法如神的手下打碎了,你這麼著急追來,又打算送給我一個牛皮水袋嗎?”
“沒錯!你接好了!”劉佔元惱羞成怒,他兩腿夾緊馬背,猛抽馬韁,策馬衝向對方。趙建國像一個稻草人,不由自主地被撞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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