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氣得直咬牙,便要薛蝌帶了人,去衙門告家裡出了逃婦。寶釵只得勸母親說:“哥哥一轉去刑部,她便跑了個無影無蹤,想來是籌劃已久,並不是突然起意。她那個性子,哪裡守得住?家裡便是將她找回來又如何,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如今還是哥哥的官司要緊。說句不中聽的話,連她都逃了,難保鋪子上的掌櫃夥計不逃。蝌兒照顧鋪子要緊,得閒還要往刑部跑,哪裡還分得出身來告狀?只恨我是個女孩兒,又不能出頭露面。且說出去了,還是咱們家丟人。夏金桂必是料到了咱們無法才跑的。依我說,還是叫蝌兒寫個休書,想法子送進刑部去叫哥哥畫了押,送去夏家才是。若不然,將來她出了事,還是薛家婦,那時才頭疼咧!”
薛姨媽哪裡咽的下這口氣,只是夏金桂素來潑皮無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罵了半日後無奈只得作罷。於是寶釵代寫了封休書,叫薛蝌拿去給薛蟠畫押。薛蝌好容易花了銀子進了刑部看薛蟠,嘴皮子磨破,險些跪下磕頭,方哄得哥哥簽了休書。薛蟠自然將這狗婆娘賊淫婦罵了個狗血噴頭,若是夏金桂人在眼前,薛蟠少不得又要背上一樁殺妻之罪。
薛蝌辛辛苦苦安撫了薛蟠,又馬不停蹄將休書送去了官府備案,並交了一份給夏三。從此薛蟠金桂一別兩寬。薛家雖對外說薛蟠不忍連累新婦,自己寫了休書。可親朋好友聽說了,哪有不懷疑的。薛姨媽本也沒有打算瞞著王夫人和鳳姐,私下裡哭著將實情說了。
薛寶釵同湘雲黛玉探春素來交好,並未將她們當外人,薛家內宅之事都是交待過的。史湘雲知道她素來極有主意,不開口便罷,只開了口定無轉圜的餘地,因哭道:“寶姐姐,你這一去,只恐今生再見無期。你是為了救薛大哥哥是不是?他哪裡及得上你一根汗毛,你為了哥哥便要搭上自己麼?便是姨媽也未必就肯!”
薛寶釵一時眼淚也如走珠般落下,哽咽著道:“雲丫頭,我們兩個好了一場,我不信你不懂我的心。我一個女孩兒家,總是要出嫁,嫁了就是別姓人,我媽便是跟著蝌兒也不能跟著我。蝌兒雖好,到底不是親子。我家就哥哥一個獨根孤種,若叫她白髮人送黑髮人,豈不是痛死她了!女兒生離,總好過兒子死別。我媽素來心軟,沒有決斷,只能我做這個主了。”
史湘雲苦勸了半日也勸不住,只得作罷,二人出去同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交代了。南安王妃喜不自勝,南安太妃則是歡喜之餘又有些唏噓,對寶釵湘雲道:“容貌還是其次,寶丫頭有這個志向,就比尋常女子高出太多。再加上你的學識人品,配一般人家倒是糟蹋了。不是我說便宜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好孩子,你這一去,說不準是鳳鳴九天,鵬程萬里呢,端看你的造化。我知道你是為了孝順母親友愛哥哥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們家如今雖不是王府了,但破船也有三斤釘。你的大恩我們家沒齒難忘,定會幫你照顧好家人。”
於是寶釵帶著湘雲告辭,說回薛家交代一番便回南安王府,明日隨南安太妃等一行人一起進宮。薛姨媽聽說女兒自薦和親當即大哭不已,母女連心,猜到女兒定是為了解救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薛蟠寶釵皆是親生,既捨不得兒子受死,亦捨不得女兒和親,當真是哭得眼都要瞎了。
無奈薛寶釵主意已定,便是親孃也不能動搖半分,便託付湘雲照顧薛姨媽,自己要回南安王府。薛姨媽扯著不放手,又叫人趕著將王夫人鳳姐請來一起勸說。
寶釵心如磐石,任誰勸都無用,最後反笑著說:“為國和親乃是盡忠,以身換兄乃是盡孝,如此忠孝兩全的事,為何你們不讓我去呢?且我這一去,說不定有大造化呢,焉知我不是漢之解憂,唐之文成?”
眾人無奈,只得哭著放寶釵去了。次日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帶著霍寶兒薛寶釵進了宮,拜見了馬太后與孫皇后,隨侍在側的竟還有身懷六甲的德妃賈元春。
馬太后與孫皇后從前也見過霍寶兒,知道其一團孩氣,只怕難堪大用。洪高宗也有此擔憂,所以才派太監傳口諭而非正式下旨,免得臨門換將自打自臉,反正讓霍家上下為難一番也算出了氣了。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順勢推出寶釵,馬太后與孫皇后考校一番之後頗為中意,聽說是元春表妹更是欣喜,末了還親自帶著寶釵去見了洪高宗與太子洪玄德。
南安太妃等人出宮之時,各宮皆有封賞之外,馬太后同孫皇后又特意賜了宮裡的嬤嬤和太監各兩名至南安王府,伺候薛寶釵。三日後聖旨降到,曰故南安郡王第三女霍氏寶釵,鍾祥勳族,秉教名宗,柔嘉成性,貞靜持躬,封為瑞雪郡主,和親茜香國大王子李安邦。
半月後茜香國使團到京,為首的乃是茜香國二公主李安海及二駙馬。因茜香國如今是女王當政,所以這使團是二公主為正使,二駙馬一介男子卻只是副使。又因茜香地處南洋與中華往來通商極多,且國中有十分之二南洋華僑,因此茜香王室自幼皆會學漢語起漢名,不過只會聽說不通文墨,也不讀四書五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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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李安海剛過而立之年,與中途漢人容貌迥異。膚色深如琥珀,黑髮柔軟捲曲,額頭突出,眼窩深陷,濃眉大眼,高鼻厚唇,殊無中土女子的柔美嬌弱,而是英朗中帶著幾分美豔潑辣。她帶著使團在朝堂之上叩見今上後獻上奏表,侃侃而談,竟把自己當了個男人,絲毫沒有扭捏之態。
茜香國人對此似乎司空見慣,大朱上邦的文武百官卻極為側目,背地裡都說牝雞司晨,這茜香國李安海公主猶如野人,可見海外蠻夷並未開化。只是當著茜香國使團的面,又噤若寒蟬,滿口頌揚之詞。
同日,刑部上表,洪高宗准奏,原通政使賈雨村流放瓊州。原戶部皇商薛蟠杖三十,刺面充軍,編入和親侍衛之中,隨瑞雪郡主遠嫁茜香。替薛蟠頂罪的薛家惡奴同拐賣香菱的柺子病死刑部獄中,當初被賈雨村流放的門子則在忠順王府做了個九品管領。
以薛蟠之罪,本逃不過一個秋後問斬,全因寶釵和親之故,方得以保全性命。只是洪高宗擔心若薛蟠充軍之地在中土,其家人不免想方設法將他弄回來,因此將其充入和親隊伍,同其妹一起遠嫁。如此等同流放,終身不得再回故土,母子骨肉分離,方能起到懲戒之功。
薛寶釵從自薦和親那日起,便搬離了薛家,只帶了鶯兒文杏兩個丫頭住進了南安王府。洪太皇同洪高宗因和親之事,命南安太妃先將功勳田地賬冊交還禮部,但不用急著搬出南安王府,待茜香國使團離京寶釵遠嫁之後再說。
這茜香國李安海公主到達當日,便聽洪高宗說大朱選了南安王排行第三的女兒瑞雪郡主霍寶釵和親,今年二十,才貌雙全,堪與茜香大王子做配。茜香二公主只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驛館下榻的次日,便興致勃勃親自去了南安王府相看。總算她知道大朱上邦有男女之別,隻身前來,並未帶上二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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