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軟的奶糕和奶羹適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教皇陛下喜歡蜜糖城的廚師剛剛做好的新鮮奶羹，熱烘烘的，喝在肚子裡能暖和瘦癟的肚皮。
東臨親自服侍他的老友兼領袖食用晚飯，東臨也很老了，但是在伺候教皇上比那些年輕人還敏捷。五十年了，東臨和約翰十二世寸步不離，約翰十二世的飲食起居全都是由他一手操勞，即使是東臨成為榮譽大主教後也從未改變。
今天晚上月亮出來的很早，教皇又開始看天發呆。
在約翰十二世剛接任教皇的頭二十年，在這個時間點，他肯定會剛吃完晚飯，繞著院子走兩圈就繼續處理繁雜的教務，那時他是個萬事追求完美的勤奮教皇，為了把歐蘭教會發展壯大，他犧牲了休閒和睡眠，不在乎美食和榮譽，就連每年固定供奉給他的聖女他都不看幾眼，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只做兩件事：寫字和接待訪客。為了能儘量的瞭解到教會基層狀況，五十歲正值精力和老練達到頂峰的約翰十二世特許底層教徒，還有各地民眾代表，直接到聖山和他見面。詳細記錄下他們反饋的問題並給他們賜福。
教會內部上下階層的代表，反饋問題的教徒，普通的工匠和農民，還有帝國、分封王國的官員，平行協會的使者，甚至還有大陸之外，外國的賓客和來使，教皇陛下平均每天接待十幾人，回去還要處理堆積如山的檔案和問題。
這樣沒有休息日，每天只睡四個小時的連軸轉狀態整整持續了二十年，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英明且勤奮的教皇陛下停止了這種做法，而且之後也不再接見任何人。
最近六年，他注意的焦點除了“神子”之外，再無其他。自從神子開始孕育後，教皇陛下似乎決意再不接觸半點繁雜的任務，專心修養，靜靜等待神子的降生。和曾經勤奮刻苦的第十二世教皇天差地別。
因此教皇在看完當天的教務簡報後問他有關大陸各地的事宜後，東臨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簡要的把教會各層級的近況，還有巫塔、無影的簡訊都告訴了教皇。
東臨說：“下個月初八是教皇誕辰，各地都有賀禮送來，龍庭皇帝啟明送來的禮物昨天剛到聖山。同時到達的還有巫塔葉懸先生的使者。”
“啟明？他最近在忙什麼？”
東臨根據已知的情報介紹說：“還是不理朝政，整天遊山玩水，他重用弗雷，繼位不到兩年，二十七歲的弗雷現在就成為龍庭侍衛大臣、龍庭禁衛軍副統領，政務府理事，財務府列席顧問，根據可靠訊息他會在明年出任財務府大臣。”
教皇疑惑的問：“啟明這麼胡作非為，那些大臣都不管嗎？”
東臨笑道：“哪能不管，成千上萬的臣子都憤憤不平，認為弗雷是小人、奸臣，尤其是明鑑大人的屬下，勸諫信幾乎要把皇帝的文案都塞滿了，可是啟明陛下還是整天和女人廝混，下令各地進獻美女和野獸供他享樂。”
東臨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這次代表啟明皇帝到聖山的，就是此人。”
“葉懸派來的人是誰？”教皇問。
“是葉懸的長子懸冥，現年三十五歲，龍澤失勢後，懸冥暫代理龍澤此前負責的工作，但是出於功績和實力的緣故，掌燈人的職位他還沒資格接任。”
東臨試探性的問：“這兩人都提出了想見到教皇的請求，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一個代表帝國，一個代表巫塔，您看還要不要接見？”
教皇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有節奏的發出敲擊聲。
好半天之後，他才開口：“你就說我最近精神不太好，每個人只能有五分鐘的見面時間，先讓弗雷進來，明天我見懸冥。”
弗雷看上去的年齡比他實際的年齡還要小，可是卻和年少得志的翩翩公子截然不同，他能把如此盛美的禮服穿出鎧甲般的效果，在教皇的面前也顯得英武奮揚，可偏偏他的微笑又是那麼平易近人。
不管從哪個民族的審美角度，弗雷都算不上是個美男子，也不算難看，一頭黑髮裁剪的長短適宜，看起來是經過了精心的打理，有稜有角的臉雕刻般的五官分明，狹長的眼睛裡不經意也會流露出成熟的政客才有的精明銳光，高挺的鼻子是曼尼族和中原族混血兒的象徵，這種融合了不同種族的血統算是他外表上最吸引人的點吧。
“奉我皇旨意，覲見歐蘭教會教皇約翰十二世。”弗雷在距離教皇二十步遠的位置，行禮，但沒有加任何的竟成。
多年以來，為闕帝國的龍庭和教會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教皇所在的聖山雖在地圖上劃歸為闕王族的領地，實際上是教會的勢力範圍靠近神山的州縣都是教會的地盤，東部的夏末王族是教會的主要活動區，北部、西部屬於神山範圍，中央地點目前被霍恩控制，南部是小教皇伊雷凡，而貿易發達的南運河兩岸也是教會的聚集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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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山再往南一直到黃山以北，劃分出了一條雙方都默許的分界線，往南是人口密集的中原地帶，是為闕王族的核心區，教會的勢力在早些年無法深入到中原腹地，但是時間遷延日久，這條分界線已形同虛設。
康懷皇帝在位是，神山教會傳教越位的問題就幾次引發衝突，但康懷皇帝后期纏綿病榻，無力解決這個問題，現在龍庭派遣弗雷到這裡無非有兩個含義：弗雷官職極高，是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象徵龍庭決心把這件事落實到可解決的層面，但弗雷實在太年輕，這個年紀完全不夠資格擔任這樣重要的職位，派他來也是對教會的一種輕視。
“歐蘭教會上下都很歡迎龍庭貴賓的蒞臨，教皇特意抱病和你見面，感謝龍庭對教皇誕辰的祝福。”站在教皇身邊的東臨開口說話，要是不出意外，整場嚴格限定在五分鐘內的會談都會由他來發言，以教皇的尊貴能親自接見弗雷已經算得上不小的榮耀。
“神山教皇，如雷貫耳，為維持一方穩定，弘揚教會文化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尤其以九十高齡，把控教會上下數十萬之眾，弗雷深感敬佩。”弗雷恰到好處的微微頷首，他面帶笑容，眼白有著朝露般的光輝，只可惜他的每一字每一句中間都帶有少許的嘲諷，所謂的敬佩更是隻代表他自己，沒有半句話提到啟明皇帝。
還是東臨說：“聽說閣下是為闕王族人馬郡人，閣下的父母也是我神教的忠誠信徒。”
弗雷輕輕一笑：“家父家母待人寬厚，樂善好施，平日辛勤耕耘，將勞作所得施捨給更窮困的人家，也佈施給教徒，他們都是堅信為闕王族的種族神龍約克，並不信仰莫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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