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誰不怕死。”
“那你……”寧文淵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為什麼?”
那名監軍冷冷地看了寧文淵一眼,“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身為寧氏長子,你好好地放著黑騎軍大統領不做,非要去摻和什麼逆案,為了什麼?”監軍緊緊盯著寧文淵的雙眼,“對於那樣一宗已經被定了罪的逆案,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內幕?”
寧文淵低頭沉默著,而他身旁的監軍也一聲不吭,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寧文淵的回答。
黑騎的鐵蹄不停地踐踏著大地,也不知是怎麼了,地面猛地一震,似乎是無數匹戰馬齊齊踏落在了地上。也正是這一震,將寧文淵的思緒打斷了……
“那不是逆案。”寧文淵抬起頭,一臉正色地看著那監軍,“秦王從未有過謀逆之心,那些都是莫須有的罪名!”
監軍鐵盔下的眉頭皺了皺,“是誰要害他。”
“我不知道。”寧文淵長吐了口氣,隨即將手中斷了半截的旗杆上取下黑旗,緊接著將黑旗系在腰間,“罷了,多說無益,今日總歸是要死在這裡,雖餘願未了,卻也心安。”
“餘願未了,卻也心安……”監軍失神地喃喃著,握著鋼槍的手不禁緊了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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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酬,你當真不怕死?”寧文淵冷聲問。
監軍先是一愣,然後微微低頭,盯著戰馬上披著的鐵甲看,這一次他忽然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鐵甲的寒光中反照著一張臉,是一張不復平靜、滿是瘋狂的面頰!
“現在退去,還來得及!”寧文淵突然一喝,“陸寒酬,沙場上刀槍無眼,可不是你這樣的紙上談兵的文筆子該待的地方!”
“不用!”那監軍猛地抬起頭,雙目有些通紅地盯著寧文淵,一字一頓地問:“什麼時候上?”
寧文淵目光微動,他能從那雙眼睛中感受到一股堅定和決絕!
“跟緊點!”寧文淵低喝一聲,隨即一扯韁繩,胯下戰馬長嘶,漆黑的戰旗猛地向後一揚,他整個人連同胯下的戰馬就好像一支離弦的羽箭,向山路的盡頭射去。
監軍抬手壓低鐵盔,抓緊著手裡的尖槍,策馬追在寧文淵的身後,雖然馬背顛簸,可槍尖的鋒芒卻是無比堅定!
這一刻,黑色的潮水沸騰了起來,就像是黃昏時的潮汐,從寧文淵舉起鋼槍的那一刻起,黑騎的軍勢便達到了極點。任何一名衝鋒計程車兵看到主帥臨陣在前,心底最後的芥蒂也將散去,就像是狼群中的狼王上前撕咬,後面的群狼都會被激起血性!
寧文淵眯著眼睛,低俯在馬背上,上半身幾乎與槍尖持平。撲面而來的雨珠如同冰錐紮在他的臉上,在茫茫的雨幕中,騎手只能相信自己的坐騎,像是心有靈犀那樣,寧文淵胯下的戰馬奔的飛快,而他眼角的餘光也不停地看到黑影向後掠去。
幾乎是一騎絕塵,在黑騎的軍潮中無比顯眼!
王默看到了,寧文淵的槍利得有些刺眼。是地境!這是這支黑騎軍中最鋒利的槍了!
王默深吸了一口氣,他終於知道這支黑騎讓他覺得奇怪的原因是什麼了!這支黑騎中,沒有一個能殺自己的人,甚至沒有一杆能傷到自己的槍。
可是……他們還是衝了上來,前赴後繼的,好像都不怕死一樣。
不是他們太弱,而是自己太強,強到能讓帝都皇庭的當朝者使用這樣陰險的陽謀。這些黑騎根本就不是來殺自己的,他們要麼全都喪生於此,要麼就是自己……
揮出那一刀。
王默真的猶豫了,躲在藥王谷的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重出江湖,而這一把刀就是契機,這是一把他養了快六年的刀啊!如今,他面臨抉擇:是放棄這一刀之威,讓這些黑騎完成使命;又或是殺了面前的這些人,以血養刀,等待出刀的最好機會!
時間轉瞬即逝,而王默卻已思緒萬千……
王默很認真地想著,然後做出決定。他討厭權謀,討厭爭鬥,那些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都讓他感到噁心,就像是現在一樣。
王默右手撫在刀柄上,冷冷地盯著正前方,視線與天空平直。一股極深的威壓從他的身上猛地爆發,宛若沉睡的君王從王座起身,站直著身子如同一杆槍筆直地指向天空。
“雨散!”王默仰天低吟,聲音無比低沉,卻傳向很遠的地方,在所有人的耳畔迴盪。
雨散?王默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山路上馳騁的黑騎們心中無一不生出一絲疑惑:這雨大得將都整片天空遮蔽,滿目陰灰,如何能散?
寧文淵目光微微一凝,並不在意王默的話,只當是自己聽錯罷了,畢竟雨聲如鼓,想要聽清一個人的話實在是很難。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不以為意的時候,一道巨響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