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淮南,安豐城。
斜陽灑在長街上,照耀著街上來往的行人和街邊吆喝的商販,也在街邊巷口中埋下了陰冷的黑暗。
街邊的陰影中,身穿黑袍的人們將身體隱藏起來,只剩下眼珠將目光遠遠地放在街道上正在行走的人們身上,就像是狼群在抓捕獵物,耐心而又隱蔽。
“可惡!那個該死的傢伙,我回去就讓父親派人把他殺了!還有那個女人,我要把她抓回來!”周延生的聲音充滿著怨恨,此刻的他正捂著鼻子,指縫裡流出一縷縷鮮血。他的鼻樑好像斷了,疼得他到現在才說得出話。
“少爺!您小點聲!”身後的一位壯漢有些後怕地說道。
周延生不甘地喘著粗氣,心頭的憤怒讓他在不經意間抽了一下鼻子,頓時疼得他驚呼了起來。
“少爺!”身後的一位壯漢連忙上前,小心地攙扶著他的手。
“別碰我!你們這群廢材!”周延生狠狠地甩開他的手,結果鼻樑處傳來的刺痛頓時又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後的四名壯漢眼中寫滿了無奈,他們是受家主的命令跟著這位周家的小少爺,一開始他們是拒絕的,因為跟著這樣一位紈絝子弟根本不可能有出路。可他們拒絕不了,也不敢拒絕,只得受命。可後來,跟著這位紈絝子弟作福作威的時間久了,他們也漸漸迷失在糜爛的生活裡,而且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受過這麼大的氣了。
“少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回淮南,再報仇也不遲啊!”其中一名壯漢低聲勸道。
“對,這仇我們必須要報!”另有一名壯漢一臉不甘地附和著。
周延生緊閉著雙眼,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行了,你,去僱輛馬車。你,去把城裡最好的郎中抓過來。你們,扶我回住的地方!”
短暫的寂靜忽然襲來,周延生的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嗡鳴聲,他暗罵一聲,然後掏了掏耳朵。
“嗯?人呢!你們這群廢材,還不快點扶著我!”周延生怒罵了一聲,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周延生心中疑惑,一股不安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他渾身開始顫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青守那一抹陰狠的笑容。
“誰?”周延生強忍著鼻樑處傳來的劇痛,眯著眼睛,向四周看去,此時的街上空無一人,除了他自己。
“誰!出來!”此時的他害怕極了,這一條寂靜的街道迴盪著他的叫喊聲。儘管家族裡的長輩們常常告訴他,只要大喊就不會感到害怕,可他現在卻是手腳冰冷,恐懼已經浸入骨髓。
突然,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幽幽地傳了出來。
“眼睛歸我,舌頭歸你,耳朵歸他。”
“說的極好。”又是一道聲音迴盪在長街上。
“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緊接著,第三道聲音響起。
周延生瞪大著雙眼,眼中倒映著一道黑影和漆黑的恐懼。
“不!不要!啊!!”淒厲的叫喊聲傳徹在整片天空,一副年輕而又骯髒的身軀應聲倒地,滿臉鮮血,眼角旁暴裂開的血管似乎是在表達著他最後的恐懼和絕望。
而在另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道漆黑的人影目睹了一切,然後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
而在安豐城的另一側,青守四人緩緩地走在街上,他們披著厚重的長袍,包裹得嚴嚴實實,東張西望的在尋找著今晚睡覺的地方。安豐客棧已經待不下去了,明天早上,所有人都會知道那裡發生的事情。
方曜張望著四周,嘴裡忽然唸叨了起來:“本以為這裡民風淳樸,不用掩人耳目的,沒想到長得好看居然也會是個麻煩。”
“可他們也沒想到囂張會是一種麻煩。”青守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忽然停在了一間有些破舊的客棧上。
“那家如何?”青守指著身側那家客棧,對著其他三人問道。
方曜循聲看去,卻見客棧的屋簷上佈滿了青苔,密密麻麻的綠藤攀在牆壁上,客棧門上的牌匾已經破舊的辨認不出客棧的名字,這裡與其說是一間客棧,不如說是一間廢樓。
“這也太破了吧?”方曜嘴角微微一抽。
“掩人耳目。”青守嘴角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