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我不妨就在這裡直說了吧。”亞力山德拉王子望著酒杯裡殘存的紅酒,突兀地說道。
周圍侍奉的僕人紛紛離開帳篷,於是這裡只剩下三人。
勞塔羅公主放下手中的餐刀,不自覺地撇過蒂勒的面容,他臉上那股歡快的表情已經開始消退。
“勞塔羅,你要不先去看看孩子們?”蒂勒說道。
“我們兄妹之間沒有什麼需要回避的。”亞力山德拉看了一眼勞塔羅,堅決地說道:“我們要回家了。”
“回家?”勞塔羅感覺到一條冰冷的蛇從自己的腳踝往上游去:“回哪裡?”
“內韋爾,我們的家!”亞力山德拉雄厚低沉的聲音此時卻有些嘶啞。“我們被迫離開十一年的家。”
勞塔羅不由得望向蒂勒,自己的丈夫,一切的緣由。
她太過熟悉,蒂勒的兩幅面孔。一副永遠是自己的好丈夫,提姆的好父親,其他人的老朋友;還有一副,也就是現在的模樣,一個毫無情感的機器。
她分不清哪一個才是他真實的面孔,或者這些都不是。她不懂,所以無法拉進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所以永遠也無法感受到激情與愛戀,有時她甚至感覺到懼怕。
但是蒂勒沒有回應。
“我們不是一直都可以回去麼?”
“但是這次回去,亞力山德拉就是波拉尼奧親王了。”蒂勒低沉地說道。
“我們終於可以向那個可恥的篡位者,那個戈登復仇!”
“他是我們的叔叔。”但是勞塔羅分明也感覺到了那股激盪起亞力山德拉的強烈情感,她只是下意識地難以置信。
“謀殺父親的兇手,亂倫的罪人,可恥的蠕蟲,侮辱波拉尼奧家族的畸形。”亞力山德拉詛咒著,眼睛裡閃耀著怒火。
“我必須說明,首席通靈師不會質疑皇帝陛下的決議,所以她僅僅是支援你取回爵位,其他的,與首席通靈師無關。”蒂勒就像是一個傳聲筒,說道。
於是勞塔羅也明白了過來,她無法掩藏在心裡:“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蒂勒看向了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柔,還有憐憫:“我的愛人……”
但是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提姆和他的表兄妹們闖進了帳篷,來自湖畔的風猛然鼓動起四周的帆布,吹散了期間徘徊的陰謀的味道。
勞塔羅鬆了一口氣,只瞥見自己的哥哥臉上閃過一絲不愉,而蒂勒的臉上已經重新堆滿笑容。
勞塔羅讓侍從重新捲起一側的帳篷,於是他們便可以更好地欣賞湖畔的風景,不過蒂勒和亞力山德拉都下意識地很快吃完了盤中的食物,在孩子們面前開始談起自己剛剛打獵時發生的趣事。
蒂勒講起自己小時候在伊芙琳海釣的趣事,一條大棘骨魚咬住了他的魚餌,然後輕輕地一扭頭,便把魚竿連同著他一起拉進海里,慶幸那條魚沒有想起要反擊,他才狼狽地被人撈上船。
所有人都被他幽默的語調逗笑了,以至於勞塔羅以為這僅僅是一次平淡無奇的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