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一個傍晚,羨魚替允烈出門還書,久久沒有回來。找了小太監去外面細問,只說是八王妃與九王妃攜手泛舟太液池,沒有帶夠宮女,恰好碰上了羨魚,便留了她在身邊伺候。
我和臨淵不免有些擔心。
上次被凌朝櫻刻意為難的事,至今歷歷在目,想到羨魚和九殿下傑王的那一層曖昧,沒來由地漸漸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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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叫住她的是九王妃?”我不甘心地又細細詢問小太監。
“不只有九王妃,還有八王妃!”他朗聲重複。
心底陡然一沉,我擺了擺手,讓他退下,看著臨淵喃喃自語:“九王妃,還有八王妃。”
臨淵一臉蒼白,明顯嚇得不輕:“怎麼會這樣?她明明我,不會在跟那個人又任帛瓜葛,怎麼還會這樣?難道終究是遲了麼?”重重跌坐在地上。
我趕忙走上前,緊緊抱著她起身,用盡全力。
“夕塔,”她低低喚我的名字,一向冷靜的臉上滿是茫然:“我只有這一個妹妹,家人還等著我們出宮呢,我該怎麼辦。”
話沒說完,只聽屋門“吱呀”一聲敞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正是羨魚。
一見我們這架勢,她似乎愣住了,怔忪片刻,開口:“姐姐,你怎麼了?”
我和臨淵也是驚訝非常,難道事情並不像我們的想象,她們竟然沒有為難她?
隔了好久,臨淵才緩過神來,驟然起身,衝著羨魚飛奔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你去哪了?”抬起手腕,她一下一下地輕捶羨魚後背,似哭似笑:“你個死丫頭,你簡直嚇死姐姐了,你個死丫頭啊。”
從來不知道,臨淵一向清冷的表情下,竟然會有這樣多激烈的情緒。看著她們又哭又笑地抱在一起,我眼睛也熱熱的,幾欲淚下。
“她們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受傷?”臨淵緩緩鬆開羨魚,語無倫次地追問。
“沒有,沒有,我一點兒也沒事。”羨魚連聲說著,讓她姐姐放心。
臨淵似還是不太信,狐疑地看過去:“就是叫你伺候,這樣簡單?”
我也不太相信,九王妃這個人我不瞭解,據說,並不是特別相善的一個人。今天,她們讓羨魚跟著伺候,究竟是碰巧,還是。
另一種假設,已經呼之欲出,我卻不敢再更深地想象下去。
“恩。就是這樣。”羨魚忙掏出帕子準備幫她姐姐擦臉。抽手之際,一件物什自袖中被帶了出來,“叮”地一聲滑落在地,在這個安靜地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趕忙順著聲音向地面看去。
臨淵微一彎腰,輕輕巧巧就撿起了那件物什,湊到燈火前細看:“這是什麼?”
“是九王妃送我的鳳釵!”羨魚看了一下臨淵的臉色,謹慎地說。
我湊上前去,藉著燈光看個清楚。那是一支嵌著玄珠的金釵,造型優雅,做工細緻,一隻鳳凰赫然其上,栩栩如生,明顯出自宮廷名匠之手。
“那位主子為什麼如此大方,隨隨便便就將這樣的金釵送給下人?”臨淵猶疑地看向羨魚。這一句,同樣也問出了我心頭的疑惑。
羨魚嘻嘻一笑,伸手奪過釵去,眼睛裡驀地閃過一絲羞澀:“我哪裡知道為什麼啊,許是她見我特別討喜呢!”
她邊說邊將那支金釵收拾進自己的箱籠,神情間隱含躲閃之意,卻又分明喜不自禁:“好了,好了,我這麼大的人了,自是曉得分寸的!”
見她這樣,我們也不便繼續追問下去。三個人默默洗漱乾淨,熄燈之後各自睡去。
夜裡,翻來覆去很久,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半前,獨自呆在文心閣的那個夜晚。
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突然夢到了湘繡。夢到她依然是一身淡綠的單薄宮裝緊裹著纖瘦的身體,孱弱地趴在榻上喘息,我伸手過去扶起她的腦袋,翻轉她的臉,觸目的慘白,卻是羨魚的一張俏臉。我嚇得趕緊閉上眼睛,再睜開細看,那張臉已是幻成了臨淵。
立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地疾呼:“羨魚,羨魚。臨淵,臨淵。”
“怎麼了,怎麼了。做惡夢了麼,夕塔?”聽到我的驚叫,臨淵趕忙坐起身,披衣下榻,點了一盞宮燈端過來,輕撫著我的心口,給我安慰。
莫名想到跟著蘇錦一起的最後那幾日。也是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夢境,蘇錦利索地趕過來,輕撫著我的額頭,說著同樣的話讓我心安,又猶豫地摟著我的肩膀一起躺下。她的擁抱那樣溫暖。當時,我還並不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那個善解人意的姐姐。
想到這裡,冷汗立起,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