壘王抖擺威風,四平八穩,在倉星樓大殿中正襟危坐。
只見一個白白胖胖、五十開外的老頭兒急步趨上前來,拜伏在地,連連叩頭。
壘王乜了他一眼,開口便道:“上卿有何要事?只管說來,不必多禮!”
白胖老頭兒躬身而起,喃喃地道:“稟大王,卜商國國君不奉旨意,所徵召的童貞妙女一個也沒送來,只回得一表在此。微臣在朝中不見大王,一打聽,才知大王在此,所以才趕了過來。”
壘王一聽卜商國君還是不遂自己的心願,先前見昭明公主影兒時的興奮驀地蕩然無存。
——早已有五分的不高興了!
見還有千百葉呈來,估計其中也沒什麼好的東東,便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下,強按心中騰起的怒火,道:“表中都說些什麼來著?”
上卿捧著一卷千百葉,高高地舉過頭頂,往前只一送。
壘王心下不快,呷了口萬木春心湯,“撲”地吐了一片殘葉,幾乎從鼻洞中噴出一個字來:“念!”
上卿面上浮現出一絲難色,戰戰兢兢地道:“卜商國國君在表中多有犯上之詞,恐怕……這——!”
壘王眼中兇光陡起,心中已有七分的不喜悅。斜了眼,冷冷地道:“卜商國君犯糊塗,說起話來尖酸刻薄,本王早已領教了。無論說些什麼,與你無關,你儘管大膽念!”
上卿等的也就是這句話。
於是將兩手一扯,展開千百葉來,見上面用藍漿草將字跡寫得分明。便頓開喉嚨,一字一頓地念了起來。
……
壘王心下煩亂,越聽越不是滋味,就跟毛盯子盯著耳朵似的。
當聽上卿唸到:“……臣以為:現在地魔在北闕橫行,大王應當振軍習武、以強國威。鼓舞人民,教習干戈,共同抵抗。
“倡議佛、道正修,不宜習修外道功夫,自伐性命不說,還草芥了無辜的嬌嬌女兒。
“……誠如是,地魔未滅,卻先在自我心中興起魔浪。大王當自愛……
“大王聖諭中提到的小女昭明,罪臣以為:小女尚且年少,老朽年事已高,只有這麼一丁點兒血肉,願大王賜小女為老朽養老送終吧……”
咣啷!
壘王手中的春心湯盞早已在地上迸為粉碎。
見徵召昭明公主的事再次落空。又聽見這一大堆錐心刺骨的逆耳之言,不覺勃然大怒。
一把無明烈火從腳板心直燒腦眉心上。忍不住扯開喉嚨便怒罵著道:“老匹夫!捨不得女兒也就罷了,夾槍奪棒地說這麼多幹什麼?真是氣死本王了!”
不解氣,躍起身來,一步跨過,劈手奪過千百葉的表章來,呼呼呼,扯得粉碎,拋飛在地下。
嚇得眾人面如土色,大氣都不敢喘!
上卿撲地求饒,連聲道:“都是微臣的罪過,惹大王生氣。臣該萬死、臣該萬死!”
壘王怒氣難平,吼叫起來,道:“卜商國君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彈丸之國,在本王的庇護下,享國若干年。遇到事情不思恩圖報,反而違逆本王的意願。本王練功,也是為著人界著想嘛!他一個老東西,幹嘛就這樣橫說豎說不盡鹹粒?難道他沒聽說過諫議大夫之事嗎?”
——諫議大夫因為強行阻攔壘王修煉降魔扒甲功,被壘王誅滅全族。
再者,巫滅與上卿籌劃的這件“徵召”事宜,卜商國君多有不配合之處。所以心下懷恨,趁此機會,乾脆再燒一把烈火。
上卿舔著嘴唇,下起爛藥來,道:“大王不知,前些時,大王滅諫議大夫全族時,各盟君都說大王聖明,唯獨那個卜商國君倚老賣老,卻為他鳴不平。造謠生事,亂嚼大王的舌根!”
哼,扇陰風,點鬼火!
哇呀呀——!
壘王頓時把兩眼氣得血紅,雙腳亂跳、怒不可遏地道:“傳本王的命令:集合三軍,滅了卜商國,把老匹夫煮來下酒,方解我心頭之恨。”說著,一邊在殿中亂轉一氣。
巫滅心中另有算盤在打,見壘王已有些意思了,還認為不到位。
趨步上前,再火上澆油地道:“常言道‘有天地而後有男女,有男女而後有君臣,有君臣而後禮儀之所措’……卜商國君倚老賣老,惘活了幾十年,連君臣禮儀也不明白?如果各盟君都依此效仿,那麼,大王的威嚴何存?”
壘王胸脯直鼓,此時已經恨不得一巴掌將卜商國君作蒼蠅給拍了。
巫滅趁機又道:“威不立,不足以服眾!大王息怒!不必這麼焦慮,恐傷了龍體。微臣略施一計,為大王除去煩憂。”
壘王怒氣攻心,把臉拉得老長,圓睜著眼,道:“有什麼話只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