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指尖顫抖得厲害,眸子一片死寂,她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難不成還要搭上爹孃的命不成。
終歸是跟錯了人。
如今的小姐比從前的小姐可怕了百倍不止,那些在許府裡籠絡人心的招數,如今看來都噁心的要命。
許家大小姐雖說脾氣不好,可從不會不問緣由的欺負人,更不會像許清月這般為了攀上高枝,什麼都可以不要。
今日被拖下去,除了死路一條,無路可走。
爹爹孃親,女兒不孝,來世再好好孝敬你們......
丫鬟閉上了眼眸,淚如雨下。
許清月鬆了一口氣,總算她手上還有小紅的把柄,這些年,她的爹孃命可都在她手上,她不鬆口,小紅就永遠找不到那兩個老東西!
千鈞一髮之際——
日漸西斜間,男子漫不經心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蕭大人,許府自然有處置丫鬟的規矩,蕭大人何必操心,倒是表小姐,如今渾身溼透,卻不如早早下去將衣衫換了的好。”
眾人轉頭,修長男子身影拾級而下,踩著黑色軍靴,一身玄衣銀紋,像是濃墨重彩下厚厚的一筆,見之不忘,矜貴尊華。
蕭修看了看身邊的美人兒,那一絲絲被打斷命令的不快也散去了,哈哈大笑:“倒是蕭某糊塗了,都統大人的家事自然是自家府邸解決,那蕭某就不耽擱時間了。”
“許小姐,蕭某的別院就在不遠,倒是比許府近上一些,不若先行置換了衣物如何?”蕭修笑的爽朗,像是沒有任何的小心思。
這樣的情況下,任何大家閨秀都知道避嫌,最正確的做法就是跟著自家姐夫回府,而不是跟一個男子在外糾纏不休。
許清月抬袖擦去滿臉淚水,攥緊身上的大氅,反而一臉感激:“麻煩蕭大人了。”
她眼底剎那閃過暗色,就算被慕今朝救下又如何,小紅也不敢亂來,知道她那麼多秘密,等哪一日找著機會,一定要殺人滅口。
許清月跟著蕭修離開了茶樓。
圍觀的百姓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這事情指不定不像這丫鬟說的這樣,這許府表小姐看上去很樂意跟這個中年男人走。
聽起來像是什麼大官。
被慕今朝救下的丫鬟哽咽出聲,磕頭磕的誠心誠意:“多謝姑爺救了奴婢一命。”
“你該謝的人是大小姐。”慕今朝神情薄涼,邁步出了客棧。
丫鬟一愣,神情恍惚。
她從小陪到大的小姐要置她於死地,許家大小姐她們陷害那麼多次,如今卻救了她,這天下間都是些什麼道理。
身份卑賤,碾落成泥,就該命如草芥嗎......
另外一頭。
蕭修別院。
奢華又處處透著精緻不凡。
許清月自進別院就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蕭大人能跟慕今朝同坐一處,想必也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若她攀上了......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的攥緊了手。
“姑娘,衣衫溼了就先行沐浴吧,老奴伺候你,這天兒涼,若是傷寒可就不好了。”老嬤嬤說話間是關心的話語,可神色沒有任何波動。
水汽菡萏的水室間,屏風為欄,雕花山水,分外貴重。
許清月乖巧的跟在後頭,像是大家閨秀一般行禮:“有勞嬤嬤了。”
老嬤嬤點頭,領著她到了浴桶邊。
許清月看見浴桶的時候也是一愣。
浴桶裡不是溫水,而是牛奶和鮮花瓣,清甜香氣撲鼻,許清月躺在裡面,享受著人的伺候。
沐浴完畢,老嬤嬤還給她很細心的抹上了潤膚膏,一盒價值千金的那種,她曾在許州煙雲閣看見過,是煙雲閣頂級的好東西。
老嬤嬤送來的衣裳也是鮮豔的藍色留仙裙,是她從前怎麼都買不起的料子。
上面是金絲銀絲的繡線交織,繡成精緻的蓮花朵朵,裙襬鋪散開來六米擺,重重疊疊,猶如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