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瑋倫在想,今日若不是他生辰,若不是丞相性子溫雅,只怕他一把老骨頭都要血濺三尺了。
“哦……”眼看她爹都要氣得撅過去了,許聲聲準備老老實實行禮。
“不必多禮,今日卿舟為客,客隨主便。”言卿舟輕笑一聲,似乎沒有在意。
許聲聲聽了這話直接又坐了回去。
許瑋倫:“……”
這姑娘真是他閨女?這臉皮是什麼做的!
許願偷偷摸摸撞了撞她:“阿姐,這個丞相大人不就是我們在迎……”
許聲聲惡狠狠扭過頭,一把捂住許願的嘴:“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許願縮回腦袋,委屈的閉上了嘴。
接下來,一桌人開始嘮嗑。
“許州青崖山,匪寇作祟,其一帶民不聊生,慕總尉可知其事?”言卿舟出聲,風采清雅溫潤,從容淡泊。
“丞相大人山高地遠都知道的事,今朝自是亦知,並打算不日帶人前往青崖山。”慕今朝的聲音不知怎麼,比往日更加幽深。
“青崖山地勢險峻,崇山峻嶺,匪寇更是窮兇極惡,慕總尉行事必定小心。”言卿舟淡淡開口。
“丞相大人所言甚是,青崖山匪寇作亂不是一日兩日,青崖山地勢易守難攻,是有些棘手。”折心飲茶,放下茶盞的同時,目光停留在言卿舟身上,有一瞬間痴然。
“既易守難攻,誘敵人深入,專志輕鬥。吾兵安土,陳則不堅,戰則不勝,當積人聚谷,輕兵絕其糧道。”
“若是林戰,則必因勢,依險設伏;無險則隱於陰晦,出其不意,擊其懈怠。”慕今朝漫不經心出聲,目光深處卻讓人發冷。
那一雙狐狸眼不同於看向許聲聲的流光瀲灩,而是玩世不恭,寒冰入骨。
“慕總尉對兵法見解之深,折心亦是不及。”折心怔了怔,也是難得啞然。
爹爹提拔慕總尉,看來是沒有找錯人。
一桌子人嘰裡呱啦,許聲聲是沒聽懂在說什麼,只是大約聽出了,要去青崖山剿匪。
她看了看桌子上紅彤彤的蘋果,又紅又大,帶著水珠,特別新鮮。
小姑娘小手摸了過去,抱著蘋果就要啃。
手上的蘋果一下子被搶了去。
“欸?我的,盤子裡有。”許聲聲不滿意了。
“不是牙疼?吃果子不削皮?”慕今朝抬眸,漫不經心的神色間帶著痞氣的笑意。
一顆蘋果在他手上,三兩下被削皮切塊,還戳上了一根籤子。
許聲聲看了看眼前白白一盤果肉,眉眼彎彎,一簽子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慕總尉和聲聲當真感情甚篤。”折心落落大方笑出了聲,帶著一股英姿颯爽。
“既是成婚,卿舟這份禮倒送遲了,今日便一併補上。”言卿舟依舊溫和淡定,仿若天邊雲澗,清冽無聲。
“丞相大人哪裡的話,能得丞相大人的贈禮是小女和小朝的福氣。”許瑋倫拱手致謝:“說起來丞相大人幼時,小女倒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欸?有嗎?”許聲聲迷惑的歪了歪小腦袋瓜子。
許瑋倫沒好氣:“犯錯的是你,你又不長記性。”
慕今朝眼神晦暗。
許聲聲停下手裡的籤子,看了看對面的白衣男子,語氣軟軟:“丞相大人不好意思啊,如果從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多多包涵,我前段時日撞到了頭,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再說了,我覺得丞相大人也不會跟我一個小姑娘計較。”許聲聲笑得咧開一口小白牙。
“自然…不計較。”和風暖陽間,衣冠勝雪的言卿舟眉目分明,他有一瞬間凝視著許聲聲,那雙眸子仿若最高的雪山,終年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