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燈節那晚,她說。
———我種的桃樹還沒有開花,沒看著。
———桃樹沒有開花,沒看著。
———沒看著。
……
這大概是第一次,她真的對一個人有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是因為她說沒有看到桃花嗎?
宋國不是遍地無花?那這朵桃花是哪裡來的……
許聲聲眼眸恍惚,心思在一瞬間複雜得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姑爺呢?”許聲聲安靜了一瞬。
“姑爺在書房。”年年小小聲。
“找些冰來,將木盒子放置好。”許聲聲撂下一句話,提起裙襬往書房去。
她想問清楚。
想問這朵桃花,也想問迎春樓起火之事,如果事出有因,她就不跟他生氣了。
她做不到無視人命,因為人人生而平等。
之所以她生氣是因為慕今朝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而這一顆良心讓她忍不住要問。
良心就像是心裡一個三角形的東西,她若沒有做壞事,它就靜靜不動。倘若有一天她做了壞事,它轉動起來,每一個尖銳的角都能讓她刺痛。
最壞的一種就是一直做壞事,每一個角都磨平了,也就感知不到痛楚了。
許聲聲方一闖進書房,抬眼便看見少年在上藥,勁瘦窄腰之上,又添了好些猩紅的傷痕。
她整個人愣住了。
慕今朝只是眨眼功夫就穿好了衣裳。
“哪裡來的小色鬼,竟然在視窗偷看,可看夠了?”慕今朝緩步上前,抬手就捏在她臉上。
“你身上的傷……”
“還有……”
許聲聲無措的仰起臉:“是不是因為,那……那朵桃花。”
“送你你就看,整個宋國,給你一人看。”少年那張清雋且冷如白玉的臉又是漫不經心。
許聲聲木愣愣的:“啊……”
她還想要問些什麼,慕今朝出聲了。
他嘴角挑起笑,一雙狐狸眼瀲灩又邪肆:“迎春樓沒一個人是無辜的,你只需要知道她們手上至少都沾染了人命,有罪,也不無辜。”
“真的?”小姑娘眸子裡重新亮晶晶。
“真的,所以還躲在角落哭麼?”他薄唇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