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值晌午,店裡正是人多的時候,店主約五十多歲,站在櫃檯中盤點記賬,另有三四個夥計,來往穿梭招呼。
嵇昀找不見空桌,夥計找了個“三缺一”的位子,拽出板凳隨手一抹,拉扯嵇昀落座。
“客官要點什麼?本店有葫蘆雞、帶把肘子、柞水臘肉、奶湯鍋子魚、金錢釀髮菜.....”
夥計說的滔滔不絕,嵇昀卻沒聽進耳朵,注意力都被同桌的三人吸引了去:那是三個西域人,長得深目高鼻,卻說的一口長安官話,他們本來邊吃邊聊,嵇昀坐下後便壓低了聲音,將酒菜挪到一邊,給嵇昀讓出一塊空地。
“吃什麼?”
夥計再問,嵇昀才回過神,把包袱轉到身前,摸出來兩個白膜,擺在桌上。
“我自帶了乾糧,有什麼湯水?”
“有...有奶湯鍋子魚、金錢釀髮菜...”
嵇昀不懂菜名,略一沉吟,又問夥計到長安還有多遠,夥計說大概三天的路程,嵇昀抖一抖衣兜裡的銅子,索性都拿出來,擺在桌上均分成三份,取了一份遞給夥計,讓他照著上些實惠管飽的東西。
夥計收錢去了,嵇昀提起茶壺滿倒一杯水,慢慢地喝著。同桌三人依舊自顧自地閒談:
“幾十人的商隊,就剩下咱們三個了,回去怎麼和他們家裡交代呀。”
“能保住咱的命就萬事大吉了,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
“噓!快別說了,我現在想起來腿還打顫。”
嵇昀聽到這兒,忍不住打量三人的裝束,他們每人都揹著個大包袱,衣衫破爛不像是商人倒像是逃難的,難不成他們的同伴遭到了劫匪洗劫?想到楊楮囑咐他山外人心險惡,少管別人閒事,也就不去深究。?
“小二哥,有沒有見過一個白衣劍客,二十歲左右的。”
見夥計是個健談的人,嵇昀便向他打聽。
“白衣劍客沒有見過,刀客倒是見了不少。”
“去這家瞧瞧!”
話正說著,門外一聲大喊如雷,把眾食客都驚了一跳。
夥計湊到嵇昀耳邊,眼神示意著門外,滿不愉快地說道:“吶,這不就來了。”
嵇昀瞧去,門口閃進來五個彪壯的大漢,個個舞刀弄槍、凶神惡煞。一進屋,便把迎客的夥計推了個咧斜。
“都別亂動!”呵住眾食客,五人之一的胖子從腰間抽出一本破爛的冊子,一面翻看,一面掃視對照店中諸人。
“哎,我瞧那三個有些像。”眼光停留在西域三人身上,胖子衝夥伴示意,五人氣勢洶洶圍到桌前。
西域三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覷。嵇昀坐在對面,看來人面目不善,急忙把桌上剩的銅板收進懷裡。
忽然,胖子猛地扼住西域人的脖子,惡狠狠道:“終於逮住一個!”
西域人死命掙扎,同伴驚呼:“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
胖子瞪圓了眼,大聲道:“兄弟是拿人賺賞金的,專抓你們這些懸賞令上的逃犯!”
嵇昀心中暗驚:“也不知這個黃鬍子的外藩人犯了什麼罪?”他一時不敢輕動,假作鎮定地喝著茶水。
“野大哥,他是哪個?”刀客中一人向胖子問道。
姓野的胖刀客將西域人交給夥伴,扯出畫冊翻到一頁,指著畫中人物道:“卷鬍子、歪眼睛,就是他。”
嵇昀側目瞟見畫像,心頭一震;刀客們看著畫像,兀自七嘴八舌。
“野大哥,我瞅著不太像呢。畫像上是個塌鼻子,咱抓的這是個高鼻樑...”
“你傻!光這一個就值三千貫錢,你管他鼻子塌不塌,你想叫他塌,還不是一拳頭的事...”
“他叫什麼?”
“段...段重...什麼...”
“你們抓錯人了,他不是段重柯。”
嵇昀忍不住說話。刀客們聞聲回看,見他就坐在眼皮底下,體格瘦削並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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