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面靜悄悄的,因為屋內燈光熄滅,只能藉著屋外的光亮看清屋內的模糊景象。
一地的狼藉,有碎布,有瓷片,也有血跡……
安藍慢慢往裡走去,終於停了下來,一瞬間,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眼前的一幕,讓她的心有些被捏住的難受。
角落裡,那個幾個時辰之前還笑得一臉囂張肆意的紅衣少年,此刻頭髮散亂,衣服雖還好好的掛在身上,卻已不復穿時的整潔,手腕上還有明顯的青紫色,看著地上散落的繩子,顯示是被強行掙脫的,手裡緊緊攥著地上的瓷片,已是流淌著鮮血一地,此刻卻如驚弓之鳥一般,眼神兇狠又……恐懼。
嗓子發緊。
眼前的這一幕,是她沒有想到的,她一直知道他不喜女子,好男色,可……她並不清楚,他對女子的牴觸到如今恐懼厭惡至此的地步。
“阿邪……”安藍蹲下身,沙啞地喚道。
躲在角落蕭邪,聞聲往後一縮,手上的碎片捂得更緊了,手中的血流得更多了起來,整個人像是進入了自己世界,還沒有脫離出來一般。
安藍心中一緊,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叫他,蕭邪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毒舌囂張,永遠不怕事的作派,何時他有過這般的模樣。
“阿邪,放手。”安藍伸手想要拿過他手中的碎片。
可是那一刻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蕭邪緊握碎片,朝安藍撲去,手中利器向身下的人狠狠地扎去。
安藍不躲不閃,咬牙受了這一擊,輕輕悶哼一聲,抬頭看著對著他眼神血紅的少年,狹長魅惑的丹鳳眼,幽暗無光,填充著恐懼和厭惡,眼角下的那顆淚痣,此刻紅得彷彿滴血一般。
“沒事了,沒事了。”安藍抬起手抱著身上的人,輕輕地拍打。
也不知是輕柔溫暖的聲音,還是身下那縷讓人安心鎮定的香味,蕭邪漸漸停下了那陣不安,停在當下,慢慢鬆開手中的東西,有些遲緩的放鬆了下來。
久久不語,安靜漆黑的屋子,窗外的月光傾斜進來,銀白的光暈鋪在地上兩個交、纏抱在一起的人身上,屋外隱隱約約傳來的熱鬧聲,與屋內的靜謐格格不入。
“阿邪不怕,我在的,沒事了,沒事了……”
輕輕地拍打,細聲細語的輕哄,此刻還在耳邊響起,蕭邪的心此刻有了不同,那種絲絲繞繞的感覺,輕柔柔的安哄,他從來沒有聽到過。
月色灑在地上,他能清楚看到眼前那雙明亮溫暖的眼睛,感受到身上柔軟的撫摸,還有那抹與眾不同卻格外安心的味道。
面具就在隻手之間,看她如今不設防的樣子,他如今可以輕而易舉地摘掉,此刻卻失了興趣。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故意為之,他今天不會如此狼狽失態,他該怨她怪她,可是此刻他卻如此貪戀眼前的溫柔。
“包紮一下吧。”
耳邊傳來暗啞低沉的聲音,不似以前的嬉皮笑臉,正經的讓安藍心裡一疼。
她不知道會這樣,她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身上的重量一抬,安藍閉上了眼睛,心裡苦澀。
她沒想過那麼多,總以為一切皆在掌握,仗著落拓軒查的僅有資料,和平時淺顯的瞭解,以為這就是他們。
她的學生,她沒想過要真的傷害……
身體忽然一輕,安藍一驚,睜開眼睛,驚訝地看向眼前這個抱起自己的少年。
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面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剪影,低語著,“明明被欺負的是我,你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安藍心頭一緊,心像是被抓捏的難受,第一次嚐到了愧疚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