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絹,淅淅瀝瀝。
院子另一端的祠堂屋簷下,童子們在長廊上盤腿坐著。墨煙被簇擁在中間,學著那些童子摺紙玩。
沉默許久後,還是齊環宇忍不住。
“馮墨煙不是相府小姐。”他說。
司空子一睜開眼睛。
他改變了聽雨時的安寧之姿,但依舊好似超然外物:“自然不是。”
齊環宇猜測自己在司空子一眼中看來或許十分滑稽可笑。
說來,皇兄平時究竟會與這位道人聊些什麼?
無論怎樣,肯定不會聊起情愛焦灼之苦。
齊環宇這樣想著,還是繼續道:“國師,您說,本王難道連一個小宦官都得不到嗎?”
“命裡有時終須有。”司空子一回答。
距離齋醮結束只有七天光景了。
這天早晨,齊環宇還模模糊糊睡著的時候,陳吉歡不知怎麼就來叫他起床。
陳吉歡一聲聲喚“王爺”,好半天他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齊環宇漸漸感到不安,他猛地驚醒過來,坐起身問道:“怎麼了?”
不是做夢,陳吉歡果然神色慌張,語氣尖銳急促。
“老奴、老奴聽說……”
“怎麼了,快說!”
“裕平王他,他他,他……”
“裕平王?他怎麼了?”
陳吉歡停下來深吸幾口氣,終於說道:“裕平王自盡了。”
“自盡?!”齊環宇大吃一驚,“怎麼莫名其妙——”
“並非‘莫名其妙’,殿下……”陳吉歡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據說是寧王與裕平王勾結謀逆。聖上早已得到密報,先一步暗地調兵。如今寧王已經被俘,訊息才傳到京城的。”
“他二人果真……?不,那既然寧王被俘,怎麼……”
齊環宇覺得自己仍然身在夢中,一時心思怎麼也動不起來,完全呆愣住了。
陳吉歡低下頭道:“他們說是,裕平王畏罪自裁。”
“好一個‘畏罪自裁’,好一個‘畏罪自裁’……”他猛地一激靈,抓住陳吉歡的袖子,“墨煙知道這事了嗎?”
“啊,啊?啊不,不不,哪兒能呢。我今早一聽到這訊息,不就急著來告訴您了麼?”看陳吉歡氣喘吁吁、驚慌失措的樣子,齊環宇知道他所言不虛。
“訊息可靠?”
“肯定是真的,不會有假。”陳吉歡頓了頓,說,“其實是今早兒剛張貼出來的告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