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他不假思索喊道。
的確是不假思索。
他是大奣皇族宗室之子,天子的兒子,天子的胞弟。
怎可以與區區一個宦臣相提而論?
墨煙頓了頓,後撤一步,俯首道:“是墨煙放肆。卑臣罪該萬死。”
少年嘴裡說著“罪該萬死”,實則看上絲毫不以為意,甚至或許還隱隱含帶嘲諷。
齊環宇久久無言。
他忽然覺得自己輸了。可是又說不清楚是輸在什麼地方。
如果說他輸給了墨煙。那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是王爺,墨煙是宦臣。他們之間既然永不平等,便也絕不會有何“輸贏”可言。
那他到底是輸給了什麼?
或許,他是輸給了莫遲雨?因為是莫遲雨給了墨煙這樣對待他的底氣。
但莫遲雨也不過是個宦臣,不是嗎?
既然如此……儘管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挫折,可他到底是輸給了什麼?
齊環宇不願也不敢繼續想。
良久。久到秋宵月等不及,繞著俯首不語的墨煙跑了好幾圈,嗚嗚叫起來。
“本王雖然說了,在本王面前無需拘束,但你……”青年的聲音原本就聽著很溫和,如今更是輕若夜霧一般,“但你到底過分了。”
“是。墨煙明白。”
接著,他忽然清咳幾聲,語氣一轉,高聲道:“無論怎麼說你都驚擾到了本王,你必須向本王道歉才行!”
墨煙不由得苦笑:“卑臣懇請殿下原諒。只是卑臣實在沒——”
“本王命你收下本王的秋宵月,好生照顧!”青年笑了笑,輕緩道,“你看如何?”
墨煙一怔。
她本就低頭還未抬起,而小白犬則正站在她的腳尖前,抬頭望著她。
那對水靈靈的、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她突然在想:青年待她或許多少也是有真心的。至少,他真的花了心思,也真的看進了墨煙心裡頭的一小塊天地。
如果他僅僅想要與自己結交為友,自己一定不會抗拒。
甚至不需要是“友”因為堂堂王爺不會和宦臣為“友”)。只要是“伴”。作為玩伴或許便會很好。
墨煙又想到小時候,裕平王府的嫡小姐——或者說,是她的姐姐——墨煙的嫡長姐抱著父親送給夫人和她的西施犬,而墨煙是那麼那麼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