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社祭禮,暮至夜飲,屋外月綴星海。
取時意,是個感懷紀念的名字。
“既是王爺的愛寵,自然聽王爺的。”墨煙低頭摸摸小犬的耳朵,“阿宵?阿月?你喜歡自己叫什麼小名?”
齊環宇看著少年。
少年的全副注意力如今全在那隻小狗身上,從嘴角到眼底的笑意比齊環宇認識他到現在所有的情感加起來還要溫柔豐富。
齊環宇先是覺得有些不高興——好像自己比不過一條狗。
但很快,他的心情被眼前這幅場景感染,漸漸變得溫和沉靜。
齊環宇有很久不曾感受過安寧了。
這麼說或許很可笑,因為他的生活看似無憂無慮、無波無瀾,他沒有資格說自己不幸,沒有資格惴惴不安。可齊環宇確實覺得自己一直在跑在逃,從來沒有真正地休息過。
老翰林說,這是因為他的心不靜。
心要怎麼靜呢?
齊環宇正在年輕氣盛的年紀,也沒有生來根種的慧明,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直至死去,他都沒有明白。
“你知不知道,我從五叔和皇兄那兒討來這隻小狗,是為了逗你開心的?”
聽到樂平王這樣說,墨煙抬起頭看向他。
樂平王輕飄飄地笑著。
然而墨煙還是從他眼裡看到了與輕浮不太相同的東西。因此她沒有出聲。
“我看得出來你有多在乎裕平王,”樂平王望著她說,“我看到你昨晚上眼睛都紅了,分明你連一滴酒都沒沾。你要知道,你肯定是整座宮殿中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地為與裕平王分別而感傷的人。”
墨煙覺得他說得並不全然正確,但她沒有反駁。
“而且……”
他猝然一頓,注視墨煙片刻,眉心慢慢蹙起。
“我怎麼這會兒才留意到……你與裕平王似乎有幾分相似。”
墨煙回望他片刻,停止撫摸秋宵月的脊背。
她伸手將這位王爺從地上扶起來。
樂平王站起身,仍握著她的手臂。
“王爺,您是否明白,如果您所暗指……之事為真,”她挑起眉毛笑了笑,“那麼您便永遠不可能將我拐入床幃。”
“什——?”
樂平王睜大了眼睛,沒有反應過來話題為何忽而跳躍至此。
墨煙語氣平靜,輕聲說:“因為您就會是我的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