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
墨煙伸手抓住莫遲雨的衣襬。
“我想待在他身邊,想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歡看到他死,不喜歡看到他苦惱,不喜歡看到他難過——這是因為我喜歡他。只是因為我很喜歡他。”
“我知道。”莫遲雨低聲說。
“我並不想要更多別的。”
莫遲雨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而遙遠:“你是真的不想,還是不敢想?”
墨煙想不通。
她想不通。
這些事太複雜了。就如同母親臨死前說的“我為何就是如此執迷不悟——因為你是他的骨肉,我愛他,所以也愛你。沒有你,我不知道怎麼愛他了”一般複雜。
莫遲雨問:“你想要我幫你麼,墨煙?”
“什麼?”
“幫你救白問清。”
“可、可以嗎?”
“不試,怎麼知道可不可以。”莫遲雨靜靜道,“但若想讓我一試,你得想清楚,在你心裡白啟鳴的分量究竟夠不夠。”
“再怎麼重,也……”也並不能夠和督主相比。她是想這樣說的。
但她轉念一想:或許讓白問清的名字從那份奏章上移除這件事對於莫遲雨來說並不會很難?
她細思之下感到迷惑,莫遲雨的這個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究竟是要她以何物與白啟鳴的分量相比對?
“墨煙。你去問問他。你問他,如果你是一個女子,他願不願意娶你為妻。如果他願意,而你也願意——我便去一試,以此恩做你妝奩裡最貴重的籌碼。”
這段話令墨煙完完全全呆住了。
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組合成句卻使她無比迷茫。
“這份奏章司禮監可以壓,短則幾天長則半旬;你好好兒地想一想,但要儘快。”說完這句話,莫遲雨扶住她的手臂,“起來吧。”
墨煙怔怔起身,踉蹌了一步才總算站直。
莫遲雨視線輕掠,捎至她下身時赫然頓住。
“你……”
墨煙後知後覺地低下頭打量自己。
一絲血水淌過濡溼的布料,順著小腿內側面板流到鞋襪裡,令她渾身一激靈。至於褲管則是早已溼透,大片血紅,慘狀不忍直視。
這回墨煙徹底崩潰,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明明道理全都說得通,可心裡就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開始嚎啕大哭,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把莫遲雨都給驚得愣住。
於是王小燕終於發揮作用。他帶墨煙回房間,燒熱水讓她洗澡,隔著屏風與她說話,婉言好語地安慰了半個時辰,最後用甜糕和蜂蜜水堵住她的嘴,用厚厚的棉被把她裹住,催她入睡。
“小燕哥哥,我聽說染上女子……的布匹不詳。”
“都是身體裡流出的血,能有什麼不同。放心,洗乾淨就好了。宮裡頭各家娘娘和女官每月都來月事,一個挨著一個來,浣洗室整日都是瘀血味兒。”
他說得很隨意詼諧,墨煙神色好了些。
“我討厭這種流血的感覺。”她接著抱怨。
王小燕笑了笑,覺得她是個正在肆意抱怨求取安慰的小孩,而自己要扮演慈母,卻演不太好:“那哥哥我就不太懂了。總之明天叫廚房給你燉些補血的東西喝吧。”
“小燕哥哥,督主之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有聽懂嗎?”
王小燕沉默下來。
“小燕哥哥,你知道我會為了督主做任何事的,對嗎?”她問他。
王小燕苦笑。
“你可以做很多事。只是督主不讓你做,也不想讓你知道該怎麼做。墨煙,你只要聽督主的話,一切都會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