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煙喃喃自語,怔怔站起來。
她一整餐飯都心不在焉,幾乎沒有動過筷子。
“我必須趕緊回京。”
“墨煙?”
“我必須趕緊回去!”她慌亂恐懼卻又迷茫不定,一手緊握腰側佩劍,指尖顫抖,“既然南地無事,定是北方有變!”
他們坐漕運糧食的官船,跟隨運軍同行回京。
這一路墨煙心神不寧,白啟鳴問起時她卻又道“我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船行到半程,與另一支從京城南下的漕運隊伍相遇,夜間停泊時幾隻船綁在一起,官兵們一同吃飯閒談。
好不容易與從京城而來的官員遇上,白啟鳴當然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同桌用餐時,他問起京城近來可有發生什麼大事。
墨煙不安地低下頭,但白啟鳴知道她豎起耳朵聽著。
“我不過一名負責漕運之事的小官而已,天顏都不曾有幸一見,也不知道我所謂的大事同廠衛是否一樣了。”雖說話語裡似乎含帶諷意,卻也的確是事實,“說到大事嘛……想必就是寧王謀反吧?”
“不知您離京時,此案是否已經塵埃落定?”
“不曾。”官員搖搖頭,“那時寧王還未押解入京。不過裕平王的事倒是十有八九定下來了。”
白啟鳴沒想到竟還牽扯進一個王爺來:“裕平王?他與此事又有什麼相關?”
“哦,您既是從南直隸回京,大概不清楚此事。寧王在朝中廣交官員,又暗地裡練武養兵,但到底手上沒什麼實際兵權——裕平王可就不一樣了,他受先皇器重,平定昭願之亂後手中掌握一支萬人部隊,駐京不遠。據聞寧王與其結交,發密信讓裕平王將精兵暗調至京城附近,同時他在南直隸起兵而反,便可佔據兩京,瓜分天下!”
奣朝文官不愧經歷嚴苛科考,各個舌燦蓮花、文采斐然,說得宛如是親歷此事一般。
白啟鳴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片刻後才道:“可那是謀逆計劃,應當並未實施?”
“那倒是,那倒是。”官員收回方才激動之下南北橫揮的手臂,“寧王刀戈未動便被擒拿,裕平王所控之軍也尚未遷營——是聖上英明,扼斷賊人謀逆之心,庇護大奣河山穩固、百姓安居……”
慣例自然要稱頌一下君主英明。
白啟鳴也賠笑點頭。
墨煙紋絲不動地坐在桌旁,一手在膝上蜷曲握拳,一手緊按桌沿,似乎在強忍不動。
白啟鳴察覺異樣,側頭看她。
“那……裕平王現在如何了。”她開口問道,聲如死水般驚人地冷。
從京而來的官員很快回答:“抄沒裕平王府自是一回事。至於謀逆大案、王族起禍,本來是要將裕平王押入天牢待聖上親審,不過錦衣衛踏入王府緝人之時,他便揮劍自刎了。說來他倒不愧是當初替先皇平定昭願之亂的……”
哐當——
白啟鳴大驚而起。
只見桌板被生生按裂,折做兩半。桌子一腳已然斷損,杯盞碗碟傾瀉而下碎裂一地。墨煙呆坐在那兒,任憑滿桌酒席傾覆落下,打溼衣襬。
喜歡春過錦衣郎請大家收藏:()春過錦衣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