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頭呢?”
“感覺有點飄。”
“廢話,你發燒了,我是說有沒有別的感覺。”
“就發燒了嘛!發燒該是什麼感覺就是什麼感覺嘛!”
“閉嘴,鼻子還塞著,反應這麼大幹什麼?躺好了你。”
“咯茲咯茲……”文千千開始磨牙。
梁啟朝捏了一下對方的鼻子:“你不記得自己爆血管了嗎?情緒不要這麼大!”
走近就聽到梁啟朝先是輕聲詢問著,然後差點要和床上的人吵起來,齊醫生突然明白為什麼瓦爾一副“你行你上”的樣子,這個學弟現在這就算吵架都顯得溫和的樣子,刺痛了他的雙眼——真嚇人。
然後另一邊那個學生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很不對勁……齊醫生突然感覺自己似乎走進了什麼東西的‘眼’中,背後一寒。
“咳,梁啟朝,你把東西推遠點,我給她注射。”
“你躺好了,配合醫生給你打針。”梁啟朝起身將推車推遠,文千千癟癟嘴,就算閉著眼,表情也深深的透露出不屑。王亞走開了,他決定去剝個橘子。
不,他搞錯了,這不是修羅場,而是長輩訓斥小朋友,另一個小朋友在旁邊圍觀。齊醫生手一抖,差點將藥給推出來。
手因為要保持乾淨和低溫的狀態,齊醫生剛剛又用酒精消毒了一遍,然後搭上了文千千的胳膊。感覺對方瑟縮了一下,他溫言勸慰著:“別太緊繃,我要在你的脖子上注射,不會很痛的。”
不知是喚醒了文千千什麼不好的記憶,她似乎更緊張了。
“注射在哪裡?”突然,站在一旁的梁啟朝發話了,他甚至走到一邊去拿消毒酒精,看樣子是要自己動手。
意識到這一點,齊醫生鬆開隱隱按在推進器上面的手指,然後伸手指著文千千脖子上的那條靜脈血管說:“頸動脈注射,你應該學過,不過為了不讓她太難受,我建議儘量慢。”
“嗯,我會,”梁啟朝已經消毒完雙手,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突然壞心眼的加上一句,“經常給兔子做這個。”
“……”靠,你來個屁!文千千不是更緊張了嗎?就不能保持溫情的走向嗎?
在齊醫生一臉不贊同下,他不由分手就拿走了針筒,用腳將軟墊踢過去,跪在上面開始做注射準備。
文千千現在,非常害怕脖子打針,之前就被人壓著來了一下,那是唯一一次頸部注射的經驗,自然成為了參照物,讓她對即將進行的注射充滿了恐懼。
“喂。”
“幹、幹嘛。”文千千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擼不直了,而且非常想睜開眼睛。
“你睜眼也可以,眼睛不痛的話。”
聽到禁令解除了,文千千立刻要長大雙眼,卻被一隻手虛虛遮掩住,手的主人氣急敗壞地斥道:“你急什麼?不會慢慢來嗎?被光線刺激到了再出血怎麼辦?”
文千千只好半眯起雙眼,然後在對方慢慢張開的五指中,一邊適應著光線,一邊開啟眼睛。
她在模糊中,看到梁啟朝的眼睛在五指縫隙中,正在看著她:“怎麼樣?”
“有點朦朧……”
“你近視。”
“呃,比平時要模糊……”
手指垂下來摸了摸她的眉骨,梁啟朝說:“恢復得好不會影響視力的,你頭翩一下,我要注射了。”
眉骨那塊涼涼的,果然梁啟朝的手確實是低溫,當時感受到的溫度估計真是自己的腦子混亂了,產生了錯覺。
手指抵在她的脖子上,梁啟朝感覺自己指尖下的脈搏有點過快:“我再等一等,等你脈搏沒有這麼快了再繼續。”
聽罷文千千就開始深呼吸,儘量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她用眼角努力辨認梁啟朝的眉眼,感覺他正在專注地盯著自己脖子那一塊,好像除了那裡,在沒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在意了。
莫名心定,文千千說:“我覺得可以了,教授。”
針戳進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然後本來抵在下顎的手換了地方,輕輕扶住自己空出來的右頸部,“別動。”和記憶裡的那粗暴掐住是不一樣的,這手溫涼又柔和,而且非常穩——無論是哪一隻手。即使鼻子塞住了,她依然產生了嗅到橘子甜味的錯覺,文千千撥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