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輾轉了許久都沒睡著,等到天色大亮,母親叫我吃早飯才匆匆起床穿好衣服。
大家都沉默地吃著早飯,味同嚼蠟,母親看出我沒什麼精神,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沒,我做噩夢了,有點沒睡好。”
“那你等下吃完再睡一會,剛好今天休沐,不用上學。”
我點點頭,放下食物回了房間。
這便是祁霜看到的部分過去,而她看到的未來,是祁熱死去的場景,他穿著大紅色喜袍,心口的錐心刺深深插入,只剩下白玉柄,吸滿了鮮血,柄身密密麻麻的眼睛變得殷紅,似笑非笑地眨動,他笑容瀲灩,身邊卻空無一人,只剩一地花瓣。
錐心刺,錐心刺,只有於宣能用錐心刺,只有於宣能騙著他穿上喜袍,只有於宣,那個女人,在他心上。
我發狠地砸了東西,那個女人,她現在就在我面前,我下意識一巴掌打了上去。
世界明亮了。
【迴歸林措視角。】
她眼眶紅紅的,神情有些憂傷,可能是看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吧。“你怎麼了?”我擋住了這一巴掌,奇怪地問她。
“沒,對不起。我不該,”她彷彿是清醒了過來。
“沒關係,我不痛,還是快些出去要緊。”我笑著安慰她。
她的表情一直很奇怪,時而冷漠時而悲憫,這兩種矛盾的變化時時呈現在臉上,我不太明白她在糾結什麼。
看著我的笑,她忽然變了臉,發狠一樣抓住我的脖子按在牆上,“說,你剛剛看到什麼了?”
“咳咳,我看到你砸東西啊。然後還失控過來打我。”我呼吸有些困難地答話。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看到了未來,跟誰!”她的表情有些猙獰,發瘋般朝我吼道。
現在唯一可能跟她有關係的人就是祁熱了,女孩子這種生物太容易吃醋了,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我還是不要提祁熱了,“我不認識,我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從來沒有見過。” 說話的時候我認真盯著她的眼睛,裡面有一束粉紫光焰在燃燒。
她漸漸平靜下來,光焰散去,手也鬆開。“我沒事。”她低著頭,再抬頭的時候眼眶裡的淚水已經不見,像初見時帶著清冷氣質的陌生人。
我有些怕她,但是心底卻又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從頭到尾,她沒有對我流露出任何敵意,這是我決定跟著她的最大原因,不討好不威逼,才是最穩妥的態度,不管怎麼樣,她是個聰明人。
“我們走吧。”
我摸著自己的脖子,想著剛剛有些窒息的感覺,呆愣著不動。
“跟著我就好。”說完她對著牆上的畫走了進去,我緊了緊手間的符紙,環顧四周,按祁熱說的前方確實只有這裡勉強算得上,猶豫片刻,咬咬牙跟著她走了進去。
穿過這幅畫,就到了剛剛那條小路上,我繼續開了手電筒照明前路,有了保命符底氣足了很多,順便跟她搭話,“你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出去嗎?”
“這不是預估得了的事情。看運氣。”剛見面時的疏離感減輕了很多,我們也漸漸說開了話,雖然都是我在問她在答。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呢?”
她不再回答。
我拉拉她的手,“你的鈴鐺怎麼不響了呀。”
她腳步停頓了片刻,“礙事就塞到兜裡了。”
我有些安心,在這樣的環境下,有個人說說話就很好。
空曠的通道里,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