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什麼?”
“你睡了一整天。你掉入了他織就的夢境,被逼著回憶起你愛他的感覺,然後,”
然後,我會愛他。
“而且,只要你在這裡,只要你在來村,你就逃避不了這些夢。就像,”
就像之前在懸星家時一樣。
“你怎麼幫我?
他的目光細細地檢視過我全身上下,面色平靜似端莊恆久的塑像,眼神是極致的淡漠,看不出任何情感,我甚至感覺他看的是空氣是虛無是深藏的死寂。
“既然等不及開路,那就自己創造機會開路。”他背過身,頎長軀影匿於暗夜,有種說不出的篤定和詭異。
幾乎是瞬間,我知曉了他的打算。
“衣服我給你準備好了,想好了你就換上,點香。村長會明白的。”說罷他就徑直走了出去,絲毫不頓。
窗外是漆黑的無邊夜色,窗內是殷紅的華貴嫁衣。
可是,他幫我能得到什麼呢。
我不相信這天下有免費的午餐,更不相信有平白的助力。
無非三點:
一,他也需要開路。這家的牆面面皆陰,平常的開路怕是根本對他無用,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契機,開啟這裡的路。
二,姻緣有異。這姻緣並非輕易便可結就,來村的規矩我一概不知,誰知道會不會儀式結束我就成了來村的人,此後生生世世不得離開。
三,他是在害我。這是一種莫名的,從心底裡生出的恐慌感,在陌生的地方湧動著令人驚懼的未知的感觀。
我選擇蟄伏,繼續等待。
我不信我會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境而愛上另一個人,我同自己的心打了賭,從沒想過我會輸。
我剛剛做好決定,他便噌地推門而入。
他會讀心術,絕對。
“穿上它。”在自窗外而入的無聲月色下,他就在我對面,目光灼灼,彷彿受了蠱惑般,我的手緩緩抬了去拿那嫁衣,即便心裡叫囂著不能。
尖利的嘶吼,深切的恐懼,在我披上最後一件紅色紗衣時統統消失殆盡。
耳邊是長久的寂寂安寧,眼前是虛假的清朗笑意。
“點香。”
我輕捻指尖將那香持握,借一旁明滅的燭火燃了,緩緩地插入正中的碩大陶製白胎香爐,煙霧瀰漫,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影,只出現了一瞬便消散。
到後來,我才知道,這叫“迫音”,以音御人。
而三日後,就是村長挑選好的吉日。
這三日,我嘗試了數次爬牆失敗,脫衣失敗,那衣袖彷彿長在我身上一般,揭去血肉都無法擺脫。
他從那天起就一直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而那天空也依舊是初見時的神謐流光,我在寂寂夜色中呆了三天,未曾見過陽光。
儀式的前一晚,下了很大的雪,他仍是雕塑般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著天空,牆角邊排布無狀的糙石上掛了些積雪,在瑩瑩月色下更顯陰冷可怖,仿若暗中蟄伏的邪魔,冰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