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說,生人最是延年益壽,可能你看起來比較好吃。”
他回答得平淡,林措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你別把這事說的像吃飯那麼平常啊。
“那你,”不會跟他們差不多吧。
“嗯,跟他們差很多。”
他驀地轉頭看著她,“想走嗎?”
林措用力點頭,怕他看不清,“想,想的。”努力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走到他面前,這時才真正地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眼中皆是淡藍碎芒,似無暇鑽石,同這幽幽夜空倒是相映生輝,他看向自己的時候,有種俾睨天下,萬事盡在掌握的成竹感,他給人的感覺是睿智的,是神秘的,是探問無涯的。
“你是那家來的?”他斜睨一眼懸星家的方向,那裡光芒仍在,煙花盛放般的字細細散開,[尋一人,必重謝。]
林措站在原地,指尖在背後打著架,目光看向懸星那個方向,默不作聲。
“你若是想回去,倒也簡單,那位是個有本事的,同村長說一聲便可立時起路,送你回去。”
“我不,不想。我想離開這裡。”林措攥緊了手指,眼神直直地看向他。
“你覺得我會為了你這樣一個陌生人得罪他?”他歪了歪頭,表情有些戲謔,彷彿在玩一個有趣的遊戲。
他從一開始就在看著夜空,看夜空能為了什麼呢,為了好看?還是愛好天文學?吸取日月精華?觀星?林措有些拿不準,只好抬了頭去看夜空,同平時見到的不同,漫天星繁,皎月高掛,明明憚於皎月,繁星應該盡數隱去,這裡卻鋒芒盡斂,彼此交匯,柔情萬分,嵌於灰藍銀河間,燦然開去,委實不凡。
“那位有本事,你便不如他嗎?”猜不透他的目的,只能用激將法。
他忽而笑了,“這麼說來,確實。”
“......”您承認得這麼爽快,我沒法接,林措覺得自己的小聰明在他面前有種無所遁形地窘迫。“我卻不這麼...”‘覺得’二字自己都說不出口,只覺得他彷彿在逗一隻無邪的貓兒,因為差距,所以肆意逗弄。
“我只知道,若您不如他,現在我便不會還安然地呆在這裡。”林措賭定懸星沒有馬上來要人,是因為顧忌他,而不是顧忌村中規矩。
“跟我來吧。”他隨手點了燈,執著燭火進了正中大房,舊式建築,房內陳了案幾,偌大的房間只供奉了一個無字牌位,房內靠著他手中的燭火,堪堪得見案几,他指著這牌位道,“這是和村長連通的唯一方式,誰家有喜喪便燃上一炷香,擇了吉日對其禱告,村長定會記錄在冊,當日起路,以便行事。”
“謝謝您指教。”本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林措得向他討個地方借住幾天,正邊走邊想要怎麼找藉口在這裡賴著,好等到村中人辦喜喪之事。
他又微微搖頭,細微得幾不可見。
“那你便在此處歇息吧。”他把燈盞交到她手裡,大步走出了房間,臨門檻時,又補了一句,“多久都行。”
這一晚折騰得有些困,林措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只找到一張吊床,爬上去和衣睡了。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事情往往會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夜,林措做了有生以來最冗長複雜的夢。以至於後來她常常會想,若是重來一次,自己會不會再逃離,不夠坦蕩,不夠堅定的自己害怕極了像受了蠱惑般成為於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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