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街坊城防皆由禁軍負責,但城內店鋪繁多,勾欄、瓦舍比比皆是。宮殿民房櫛比鱗次,毗連無隙,且屋宇接棟連簷,風燭之患甚多,每有不慎發生火災,蔓延難滅,貽害無窮。
因而一旦發生火情,城防禁軍勢必會控制封鎖滅火要道,組織滅火救援。
若初與譚吟月雖是貴婦,在這個情況下也沒辦法如日常那般順暢,若初又令轎伕放慢腳步,“滅火刻不容緩,我們不要走得太快,免得妨礙禁軍,或者傷到無辜的人。”
轎伕遵從指令慢行,若初透過視窗檢視了一下沿路的情況,靠近火情區,又令靜雨前去打探訊息。
回到王府,李忠急忙湊到若初耳邊稟報,“夫人,梅初雪等人,殿下已安置妥當,請夫人安心。殿下聽說張將軍護送遼國公主進京遇到刺客,公主受到驚嚇,擔心張將軍受到責罰,已經進宮去了。殿下讓夫人先呆在府中,待他回來,再做打算。”
“王妃呢?”
李忠四下環顧一圈,“夫人離開後,王妃娘娘就入宮給皇后請安去了,還未歸來。”
若初依言在家中等候,窗外偶爾飄來一些零星的煙火氣,也不知道街市火災情況怎樣,更不清楚若塵在太宗那兒有沒有順利過關,靜雨又遲遲未歸,正心神不寧。
元僖與李嬌鸞一起回府,屏退左右,不等若初開口詢問,已握住她的手,“你放心,若塵無事。如今西市大火已經燒燬了一條街,父皇已令若塵帶人趕赴火場救火。”
李嬌鸞目色有些不適,也上前道,“我兄長也去救火了,趙懷他們已經安置妥當,妹妹,接下來就好好呆在府中,不要再生事端了。”
元僖放下若初的手,拉李嬌鸞入懷,“嬌鸞,這次也幸虧有你。”
若初心中那前所未有的畏懼感再次串燒:果然是李嬌鸞,她正一點一點地侵蝕取代自己在元僖心中的地位,不動聲色,卻潛移默化,潤物無聲。
若初顧不上醋意翻滾的波瀾,扯住元僖的胳膊告訴他,“殿下,此事沒那麼簡單。西市著火的元兇,很肯能是遼國公主!”
“什麼!”元僖與李嬌鸞皆是一驚,不等面面相覷後的追問,若初又丟擲更驚人的秘密,“也可能跟襄王,或者是劉倩影,脫不了干係!”
若初將今日所見所聞對元僖和王妃仔細詳述,他們聽完都難以置信,“真沒想到,這個遼國公主竟如此不簡單。”
若初道,“目前情況還不清楚,遼國公主追到那兒,也可能是為調查今日遇刺之事。但我走後不到半盞茶,那兒就發生那麼大的火災,還蔓延如此厲害,不能不讓讓人懷疑她的動機。如果火雷遇刺之事是她自己一手策劃,那襄王那邊又跟此事牽扯多少?”
元僖橫眉倒豎,一掌拍翻桌上的茶碗,“若他趙元侃膽敢通遼賣國,我定不饒他!”
李嬌鸞上前寬慰,“殿下息怒,此事尚不明瞭,須從長計議。如今看來,劉倩影是關鍵所在,必須要馬上找到她!”
若初微微搖頭,“劉倩影已然暴露,相信襄王早已安置了她,找她絕非易事。眼下,遼國公主橫插一腳,就不僅僅是我們與襄王之爭了。殿下,今日大殿之上,情況究竟如何?”
元僖說,大宋與遼國連年征戰,雙方死傷無數,如今遼國公主進京,有和談之意。
太宗雖做夢都想收回燕雲十六州,完成千秋大業,無奈多年征戰,舉國睏乏,自己也因舊傷復發,時常痛苦難耐。且國內發生了幾起動亂,內憂外患之下,開始實力不從心。
故而遼國釋出善意,太宗便有意順著臺階走走看。
不想,遼國公主人還未進京,就在城外碰到火雷襲擊,若塵的宿衛軍傷亡慘重,趕到現場的西城巡檢官左煜不但沒追到火雷刺客,還拉著若塵為刺客之事相互彈劾。
太宗不禁動了怒氣,“豈有此理!”
戶部尚書回稟,汴京各火器所用量均無異常,大劑量的火雷不知從何而來,更不知為何襲擊遼國公主。
太宗更是怒髮衝冠,“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有如此膽大妄為之徒!”
齊國公帶著西城巡檢官左煜上殿,以玄凌劍殘劍為證,認定刺客與九機山脫不了干係,還說,“張將軍的武功汴京城少有敵手,此次負責護衛遼國公主進京,卻被刺客輕易搶走佩劍,著實令臣難以置信。且據臣下屬的西城巡檢官左煜所說,張將軍與刺客未交一手,未過一招,反而對我西城巡檢的人橫加阻攔,致使刺客輕易逃脫,實在令臣百思不得其解!”
若塵辯解,“陛下,臣今日奉旨保護遼國公主進京,在西城門附近遇到幾個人聚集在前,正想問個清楚,便有一人飛身前來告知臣,前有火雷埋伏。臣剛令人加強防衛,取出佩劍,就被來人趁機搶走,然後火雷爆炸,臣的兵將死傷慘烈,臣當時也顧不上別的,只能以保護公主為先。待公主安全,左煜大人就帶人圍上來,臣與左煜大人素不相識,自然要先詢問清楚來人身份,以防賊人再犯。至於那搶走的佩劍的人,臣至今都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刺客?如果是,那上前提醒臣,又搶奪佩劍很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臣當然以護衛遼公主為先,不能與之糾纏。如果不是,他們上前提醒,確實避免了衛隊更大的傷亡,只是搶走臣的佩劍意欲何為,尚不清楚。但左煜大人卻不顧遼國公主在場,蠻橫指責臣與刺客私通,扭扯之間,臣的佩劍竟從左大人身邊掉下來。”
若塵跪下請罪,“陛下,臣今日護遼國公主盡心盡責。但左大人一來就當著公主的面,對臣橫加指責。他既說刺客輕易搶走臣的佩劍難以置信,但請問左大人,我的佩劍在你手上,你又作何解釋!左大人既是西城大巡檢,武功難道也是徒有虛名?”
“你!”左煜氣得吹鬍子瞪眼,卻面對赤練劍解釋不通,急得更不知道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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