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楚王盯著兩個弟弟,絕望而又失望的目光如支支利箭,刺得他們躲之不及。他狂笑站起來,“到此為止,哼,你們都想到此為止!也是,跟你們沒關係了,你們當然想到此為止。可死的,是我的妻兒!”
“大哥,”惠王衝出來指責,“父皇身體不適,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驚擾龍體嗎!”
“就是,”靖王也趕緊強出頭,“大哥,別讓父皇對你失望。”
“失望!他早就對我失望了!”楚王對著眾人狂笑,指著他們的手顫抖而又驚悚,“你們一個個,為了權位六親不認,殘害手足,殺人妻兒。用遍地白骨,為你們夢寐以求的至高無上鋪平道路;用千萬亡魂,掩蓋這個骯髒不堪的錦繡山河。用成王敗寇來自欺欺人,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些輝煌顯赫,還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趴在那些死不瞑目的人身上,榨取他們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忠孝廉恥,仁義禮信,哼,混賬,都是混賬!”他仰天長嘯,哭聲震天,笑聲如地獄冤魂,令在場之人各個雞皮疙瘩凸了凹,凹了凸,“可恨連我,我……”
一語未了,背後一個悶棍從天襲來,楚王霍然倒地,眾人驚愕地望著手持大棒,面色慌亂的韓王,難以置信,意外恍惚。
韓王面色煞白,卻依舊強作鎮定,“還愣著幹什麼!大哥的癔症發作了,為免傷到父皇,還不快抬回東宮醫治。”
眾人反應過來,忙不迭七手八腳來抬楚王,護送渾身氣得發抖的太宗離開天牢。
回到宮中,太宗憤怒的小宇宙終於掀開壓制,秉雷霆火山之勢鋪天蓋地而來,噼裡啪啦把勤政殿砸個稀巴爛,連王繼恩都大氣不敢出。
等到氣焰將熄,一地狼藉,太宗才癱坐在龍椅,淚如雨下,口中長嘆,“孽障,孽障啊!”
王繼恩跪爬過來,小心侍奉,又暗暗向其他人擺手示意,眾宮人火速整理清掃,井然有序,連腳步聲都不敢發出來。
許久,當勤政殿終於迴歸正常,太宗的心情也得到片刻舒緩,苦笑地問噤若寒蟬的王繼恩,“這個孽障,是真的瘋了嘛?”
王繼恩畏懼不敢言,太宗也只能自嘲,“這個孽障,恐怕是真瘋了。”
王繼恩一個冷激靈:陛下這是要放棄皇長子了?
他抹了抹額上的細珠,“陛下,孩子的如果真的被掉包,大殿下受刺激也是人之常情。”
太宗微微回神,“對了,朕想起來了。貴妃昨日跟朕提過,這個吳御醫有個女兒,最近一直跟五郎走得很近?”
王繼恩蔑視一笑,“不過一御醫之女,竟妄想攀龍附鳳,陛下不用在意。”
“不,”太宗嘴角露出一絲決斷的陰狠,“五郎既對此女有意,朕何不成全了他?”
王繼恩心領神會,“陛下英明!”
片刻,有一小太監進殿稟報,“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不見!”
小太監正要出去回話,太宗又追問,“知道是什麼事嗎?”
小太監道,“皇后娘娘說,查到了楚王妃之死的真兇。在宮中殺人,茲事體大,想請陛下裁奪。”
太宗心中冷哼,小太監不明聖意,正想退出,王繼恩察言觀色,“可知真兇是誰?”
小太監道,“皇后娘娘押著德妃承恩殿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