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齙牙哥從地上順手抄起一塊大石頭來,當即丟了出去,正好砸中在白紗上,將刀刃似的白紗打偏了寸許。
他拉起商羽,轉頭狂奔起來。
商羽邊跑邊大叫道:“美人女鬼,冤有頭債有主,那天在義莊裡,是藍清竽他們打的你,你家也是被他們幾個猴崽子給毀掉的,要報仇,你找他們吧,他們都經得住打!這事跟我沒半毛錢的關係呀!我冤枉……”
藍清竽,對不起了呀,借你的兩肋給我插幾刀,情勢所逼,我也是不得已啊……
齙牙哥神情古怪的望了她一眼,打斷道:“大王,小心腳下!”
話音一落,咚!商羽就被一根樹枝絆倒在地,摔了個大屁墩兒。
“哎呦!你這小書生,怎麼不早說!”商羽不敢叫疼,急一骨碌爬起身子,繼續沒命的逃亡。
齙牙哥回頭看了一眼緊追不捨的白衣女鬼,好奇道:“你認識那女人?”
商羽跑得氣喘吁吁的,苦惱道:“誰沒事會認識鬼呢!倒黴催的!”
嗖嗖——
人還沒至,數十條白紗帶就已經從半空中攔截了過來。
“低頭!”齙牙哥在商羽的背後大喊一聲,直嚇得商羽一哆嗦,即矮了半頭,呼——,齙牙哥手中揮舞著一根手腕粗細的枯木枝,一陣瘋狂亂打,將那白紗連撕帶扯的砍出了一條出口,拉著商羽便跑。
白衣女鬼便真的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追在二人身後,足底騰空,白袍拂風,穿梭於二人周圍。
齙牙哥雖然累得滿頭大汗,但是他帶著商羽飛奔的腳步卻一點也不慢,兩腳猶如乘風一樣,呼嘯著穿過樹林。
商羽看著兩旁模糊了的樹影嗖嗖的飛過,他們身後塵土飛揚,落葉被風兜起了漫空,不由感嘆道:“小書生,沒想到你長得文弱,腳力竟還不錯,堪比奧運會田徑賽場上的黑人大哥啊!比藍清竽的輕功都快!”
齙牙哥齜著牙花憨憨一笑,答道:“小時候逮兔子練的。”
商羽驚奇道:“你還逮過兔子?”
齙牙哥道:“父親病重,家裡所有的錢都用來給他抓藥了,沒有東西進補,我便去野地裡抓兔子,拿回來給父親補身體。”
商羽點頭:“沒想到你還挺孝順。”
齙牙哥眸光一黯,淡淡道:“孝順有什麼用,父親生前最偏愛的是大娘和大娘生的哥哥。大娘去世後,他才續娶的母親,他不喜母親,連帶著也不喜歡我。無論我多麼努力,多麼孝順,父親都不會正眼看我一眼,他眼中能看得到的,永遠都只有哥哥一人。”
商羽不知怎麼開口了,她覺得這個小書生實在是太可憐了,從小到大,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長得砢磣,家世也不好,彷彿上蒼是把他所有的窗戶都給堵死了。或許,她商羽便是小書生人生的唯一一扇門吧,作為她的‘白馬王子’,她不罩著誰罩著!
瑟瑟的陰風吹得商羽一個激靈,拋開了腦子裡那些有的沒的,猛然醒過神來,放眼望去。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榕樹林中,黃土古墳一個挨著一個,洋洋灑灑的,一直延伸到了深林的煙霧之中。
墳頭上枯骨遍地,遠遠近近的插有幾支白幡,雪花似的紙錢隨了風勢亂飛了半空。林中蔽日,不見曦光,冥冥的霧色使得這林下藤間更見陰冷瘮人了。
商羽詫然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齙牙哥深皺眉頭,把臉擰成了一個大麻花,沉聲道:“八百里冢林。”
商羽嗅著這裡的死人味,忍不住烏鴉嘴道:“陰盛陽衰,這裡不會是美人女鬼的老巢吧?那一會兒鬧起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