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川笑道:“我又沒說幻覺不能傷人,你眼中看到的是白綾,那真實的物件還沒準是什麼東西呢。說不定,傷你的就是剛剛你砍的某一個白骨爪子!它為報那一斧之仇,所以幻化成白綾來揍你。”
黎籌一搓手,咋舌道:“這樣邪乎?孃的,鳥物!”
眾人知這幻術厲害,於是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再生大意。
嗚嗚嗚——
那哭聲突然逼近了許多,就像是有人附在所有人的耳際上嗚咽一般,聽得人心中毛骨悚然,直打冷顫。
吱——一聲帶著血絲的尖叫陡然響起,尖叫聲遮下的是白綾破風的聲音。
唰唰唰——
無數白綾從四面八方齊射而來,猶如萬箭齊發,殺氣即出。
呼啦——
一條紅綾由流花川的袖中脫出,疾似流星趕月,利如金戈鐵刃,同那八方白綾呼嘯著糾纏在一處,擰成了麻花狀。
白綾源源不斷地從空中游移而來,像盤身探頭的白蛇,吐著蛇信攻擊上前。
藍清竽手持鐵扇,同黎籌的一對板斧相互配合,將這遊蛇似的白綾連斬了個落英繽紛,白蝶亂舞。
兀然間,自堂頂垂下來了萬條白紗,直落到地,紗帳上皆以焦墨題寫著輓詩,運筆潦草癲狂,放浪不羈。而那所書之詩,字字句句哀婉傷然,悽悲淚絕。
彌空的白霧隨同著紗帳慢慢升騰起來,迷亂了人影,彷彿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靈桌上的兩盞蠟燭亦忽然明亮了許多。
商羽猛地叫道:“咦,這堂屋裡的棺材都到哪裡去了?還有那些殭屍……”
“噓——”藍清竽低聲打斷道:“你回頭,莫作聲。”
商羽心中一咯噔,急忙抱住了藍清竽的猿腰,貼在他懷中,這才敢緩緩回過頭來。
距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一個人形影子立在那裡,低著頭,滿頭長長的黑髮拂風披散著,垂了下來,遮住了臉頰。
隔著白紗,商羽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能透過‘她’露出袖口的半截手指來判斷,這人的肌膚很白,不過,不是‘慘白’的白,而是‘膚如凝脂、荔枝生露’的白。
白衣飄飄,纖腰婀娜,蝤蠐玉頸,柔荑細指,如果抬起臉來沒有七竅流血、口吐長舌的話,那這就妥妥的是一個勾魂攝魄的聶小倩了!
“呸!待爺爺砍了你這嚇人的鳥物!”醜虎黎籌大喝一聲,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揮斧砍去。
呼——
陰冷的寒風驟然迎面吹起。
那白衣女子嗖的向後滑行了數丈,忽舉起胳膊,自手中揚出兩條白紗,刃如軟劍,橫劈而來。
藍清竽奪步上前,一扇斬落了面前的紗帳,那女子的廬山真面目就此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極美極精緻的臉龐,不同於流花川的肆意張揚,她的美在於氣質,冷豔,出塵,悽傷,幽怨,冰雪之姿,霜華之貌。披髮之下,她的整張臉都籠罩在一片淡青色的光韻之中,青的光,黑的眸,白的唇,便更襯得這女子哀婉之餘,另有一般狠厲冷絕的動人之處了。
白衣女子生的樣貌美,可是手下的功夫卻一點也不含糊,兩條白紗在她御下猶是銀龍狂舞,翻滾飛騰,撥雲吐霧。
而黎籌和藍清竽二人則十分‘不解風情’的揮扇運斧,同那女子鬥作一團。
一旁,商羽和流花川靠在靈桌前,吃著商羽帶來的炸蠶豆,看熱鬧。
商羽:“花姐姐,你說他們誰會贏?”
流花川:“若論單打獨鬥,這女鬼能與藍清竽鬥上它三百回合不分勝負,此刻又加上了一個大塊頭,嗯,一百招內,輸贏不定。”
商羽奇道:“啊?再加上了一個醜虎將軍,不應該穩賺無賠的麼,怎麼就又輸贏不定了呢?”
流花川輕拋起一顆蠶豆,接在口中,道:“因為大塊頭是累贅呀,一共就三板斧,本事不濟,還愣往上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