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用冬爺來口頭傳達,我們三個隸屬於錦夜的保密人就此達成了秘密共享嗎?
我慌忙把雙手往腿上擦了兩下,生怕抹髒了那本散發著組織裡聖潔光輝的筆記,然後朝摘下眼鏡真的開始睡覺的李副官笑了一笑,才敢翻開第一頁——
李副官不愧是以前做過文書工作的大文人,他的字寫的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個,簡直比市面上賣的字帖水平還高!不僅是字漂亮,他標註的一些圖形也差點讓我以為是書本上剪下來的貼紙,怎麼就畫的像印刷出來那麼規整呢?我覺得冬爺偶爾畫個地圖啥的都已經很厲害了,可和這位民國的老前輩相比,就真是班門弄斧了。
我偷偷瞥了冬爺一眼,他知道我在看什麼,不好意思低頭搓了搓山羊鬍子。
第一頁宛如復刻一般,畫下了潭門鎮的行車走向,大到隔壁龍灣港的碼頭,小到潭門臨海邊的小街小巷,能夠提供出行的道路在這頁筆記紙上盡收眼底,我除了心裡不住的讚歎“好牛逼”之外,不知道該怎麼去讚揚李副官的細緻了。
第二頁是西沙的鳥瞰圖,依舊是每一筆每一劃都完美的挑不出毛病來;第三頁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一張亂墳崗的速寫,仔細一看那是伍書喜臥室裡掛著的人魚骨架。
再往後,顯然他們與潭門的居民們接觸了幾次,圖畫變成了文字,李副官應當是習慣了會議紀要的形式,連他們的對話也標註好了時間地點人物,鉅細無遺的一一記載了下來。
剛開始他們蒐集到了幾段無關痛癢的、嚇唬小孩子用的南海邊兒上的傳說,中間的幾篇就有些營養了,我看到了關於伍書喜那場跨國賭局的描述,還有陳子川死後,白舒洋是怎麼一個人拉扯著女兒長大,又是怎麼被風言風語的傳開要改嫁給小時候離家的青梅竹馬的八卦新聞。
更厲害的是,後面有一頁字型突然變得好難看好難看,那不是出自於李副官的手中,一看頁首的記錄人,寫的是蘇麗妖三個字,通篇裡還夾雜著幾句看不懂的外語,對話的人名也看不懂,我便知道這個時候的妖妖跟來到南海的幾個外國鬼子碰面了,這一篇是由他翻譯過來以後記載下來的。
我覺得如獲至寶,李副官三個月來的心血全在這個小本子上了,疲倦的心緒一掃而觀,趁著外出歸來的大家紛紛吃完了魚粥開始休息,我一個人盤腿坐在火焰邊兒,安靜的沉浸在了更詳細的南海舊事之中——
結合潭門和外國鬼子的幾篇對話錄,我才知道伍書喜當年囂張跋扈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他仗著自己開闢南方航道獲過二等功,住著政府獎勵的房子,自己還是從大城市上海轉出來支援海南建設的英雄,對誰都不看在眼裡,也顧不得三番五次的警告和勸阻,賭癮是越來越大,賭注也越來越大,終於是像我們知道的那般,把如此讓人羨慕的家底、家室、還有尊嚴輸了個精光。醫妃狠兇猛:
他不甘一切又回到了他當初灰頭土臉第一次踩在潭門土地上的時光,他利用【伍書喜】這三個字在南海所能造成的最後一點勢力,開設了一個在海上舉辦的跨國賭局。
但當時的他已經身無分文,把自己的漁船抵押出去以後,還是收不了手也回不來本,於是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個關於南海鮫人的秘密口述了出來,請人記錄在冊封存進檔案袋,當作這輩子最後的賭注,將之前輸掉的一切都贏回來!
從蘇麗妖記錄的那篇可以看到,伍書喜在檔案裡先是講了一個故事:
開闢南方航道並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他在此之前也做了不少準備,也試探性的在海中嘗試過幾條錯誤的路線。
有一次伍書喜孤身一人遭遇了特大風暴,那時的漁船還是老式帆船,所有的桅杆都斷裂了,根本不可能從風暴眼中衝出去。伍書喜寫好了遺書就那麼安靜的躺在甲板上,等著海水滲入船艙,一點一點吞沒他的身體,然後,他突然就聽到了人魚的歌聲!
他以為那是臨死前的幻覺,可是他分明看到有個長頭髮的女人從海水中游上了他沉沒了一大半的破帆船!
那個女人不是幻覺,也不是傳聞中的長髮水鬼,她根本就沒有看到這覆滅中的帆船上還有個不呼救也不哭不鬧的伍書喜活著,直到兩雙眼睛對視,伍書喜確認那是個美麗的像個夢境一般的人類女性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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