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活著,我要出去找到我存在的意義。
每個人都在一邊奔跑一邊吸著鼻涕,我的喉嚨從跳進了水潭之後就一直又痛又癢的,現在更是連帶著耳根都跟著腫了起來,誰都沒想過盛夏的季節裡也可以過冬,所有人都得了嚴重的感冒。
我鼻塞的厲害,但即使這樣,我也能夠聞到空氣中瀰漫著的銅臭味道。抬眼一看,牆上生長著的銅鏽草變了模樣,它們不再是緊緊貼著赭石色的牆面探出頭來了,它們的根莖變得很長很長,縱橫交錯成一張抱住了青銅管道的大網裸露在了我們面前——
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而且這條通道也變得比原先寬敞了一些?
我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不是它們改變了形態,而是一開始我們所看到的那層赭石色石壁被融化掉了!
這就像家裡的牆壁被刮掉了表面的一層牆皮膩子一樣,各種管道和電線都是布好以後被封在了裡面的,外邊一層是守陵人加上的保護而已,我們現在的所見,才是禹陵剛建造完畢以後,最原始的樣子!
和家裡的房子不同,組成禹陵主體結構的,並不是排列整齊的紅磚,而是一塊塊稍有些開裂的巨巖拼湊在了一起。
巨巖之上,除了青銅管道、糾結的銅鏽草以外,還頭一次出現了一些像石刻似的繚亂花紋。
“小王爺,那是……什麼字嗎?”
我雖然在左右左右的轉著頭看著兩側的牆壁,腳下卻絲毫不敢停歇,現在保命比什麼都要緊,誰還敢在這個時候停下來慢慢研究人家的牆雕?
“不認識啊……不過肯定不是裝飾用的花紋,這是前人想傳達給後人什麼東西的吧?”小王爺累的氣喘吁吁的說道,“也不太像死海古卷那種文字了,這個要更扭曲!”
我們跑得雖然不快,但是兩邊牆上的內容一直連續的出現,簡直像是過了一段動畫似的,恍惚的看著,那些石刻居然活動了起來!
難道我們誤打誤撞的找到了正確的觀看方式?
雖然總會蹦出些銅鏽草和管道的遮蓋,但我確定若干個奇怪石刻在我們行進的過程中漸漸在聚攏,是可以拼湊出一個圓圈中內嵌著什麼的眼熟圖案來的。
大家的眼睛都有些不夠用,拼盡了最後的力氣加快步伐,速度越快,石刻呈現出的畫面就越是連貫——
先是正圓加一個完美六芒星,然後是正三角形,象徵著女性的倒三角也緊跟著出現,接著六芒星再次一閃而過,我看到了熟悉的珥蛇,又有一隻飛鳥和一條大魚消逝了。
這是想表達些什麼?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我們已經知道東王公是和山海經中一個叫做“司幽國”的種族類似,實行了男性和女性分開統治兩股集團的生活方法,而在同一張地圖和同一塊門板畫上,他們也曾經同時出現過。所以這段石刻是在講述著白髮長尾的這群神明,在時光的長河中分開又融合的歷史嗎?
剪刀爺爺那個從正三角形前往倒三角的箭頭還讓我們疑惑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要讓代理東王公的守陵人也得奔赴另一支女性集團而去?
一扇略有些凸出的暗門打斷了我們的視線,我們回到了裡頭冰凍著數具童屍的第二扇暗門之前。
我們在這裡和然老頭以及小叔打了個照面,當時然老頭還在我肩膀上插了一刀,然後被我的同夥差點給揍死,拔得精光就丟在了暗門邊兒上,可現在,他不見了!
“以那個姒然的傷勢,他自己絕對爬不起來,道哥那會兒下手實在太重了。”耗子裹了一下身上披的然老頭的衣衫,招手催促道,“趕緊的走,剪刀爺爺把他義弟給救了,他已經來過這裡了!”
我們的腳步就沒停下過,現在更是加大了步子,不遠了,距離第一扇暗門不遠了,那麼也就意味著,我們很快就能回到禹陵那扇黑曜石之門的入口處,然後徹底逃離這裡!
被打斷的石刻動畫再接續起來,就突然出現了驚人的一幕:
在赤金樓三層那張世界地圖上、還有北極的一副錦帛畫卷上,都出現過的半人半魚的怪物赫然在目,它還在擺著魚尾巴游動了幾次!
我靠這是什麼意思?人魚這種童話裡的物種怎麼被雕刻在禹陵的石壁上了?!
再往後,我簡直懷疑石壁變成了一面鏡子,所有構成的圖案都被一模一樣的複製出了多個副本,兩條一模一樣的蛇,五隻老鼠似的動物,還有幾株連分叉的枝條都沒有區別的植物,這又是怎麼回事?
“頭上還有……”
小王爺一提醒,我仰頭看到頂壁上的石層也在溶化後露出來一些刻上去的內容,只不過它跟兩側有所不同,那兒全是非常規矩的幾何圖案!
我想不明白,幾千年前,沒有圓規和尺子,古人們是怎麼能雕刻出那麼完美的幾何圖形來的?也許真的像小王爺以前所說的一樣,我們這個世界是存在著一個史前文明的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