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覺我是個很沒出息的傢伙。
自從早上怪人那一抱以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比如現在,我被各位大叔緊盯著,手裡在“噌噌”的幫他們打磨刀具,可臉上一會兒呵呵傻笑,一會兒眉頭緊皺的。
我快糾結死了,怪人看起來又傻又呆,沒想到他一直記著我在蓬萊的地下跟他說過什麼呢。
但不僅是當時,就算到了今天,我也無法得知他到底是在鬧著玩兒、還是在隱約的回應了我什麼。
我喜歡他嗎?原先算不上,但現在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喜歡我嗎?
完全不知道。
而且……我藉著手中鋥亮的刀面照了個鏡子,看著自己瘋婆子一般的頭髮,還有和馬路一樣平坦的前胸,我覺得,基本上沒有可能。
哎,慢慢來吧,反正再怎麼想也沒用,距離四十歲還有好遠好遠的年月,我熬不到那個時候就該喝他兒子的滿月酒了。
我洗了一下手,把幾柄刀上的石粉顆粒一擦——鋥亮如新!
包括錦夜廚房剁肉的斬骨刀在內,我已經無刀可磨了。冬爺和小王爺他們也回到了茶館裡,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吃了幾碟花生米,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我們給林醫生留下了足夠的歸隊時間,他卻始終處在了一個帶著高小雅人間蒸發的狀態。
我們試著聯絡過高平的醫院、以及高小雅和林醫生以前的工作單位,甚至連林醫生他爸爸經營的龍井茶園都拐彎抹角的問了一遍,但都沒有得到任何的訊息。老闆娘查了查他給我們唯一一次報平安的電話號碼,發現那是個百貨商店的公用電話,問那老闆也沒什麼印象,而且,那個商店所在的位置,居然是湖南省!
他去找怪人的師傅玩兒去了?不對不對,他們根本不認識呢。
從浙江到湖南之間,還隔了個江西省,所以林醫生不是走錯了路,而是一開始就沒往杭州老家去,他的目的地顯然也不是湖南。
如果他是去找了高平,而高平又呆在他的實驗室裡的話,那麼林醫生所在的地方一定是有著雪山的。
中國處在溫帶,擁有雪山的地方不多,看他路程的趨勢,是往地圖左下角前進的,不管他是身在雲南還是西藏,遠在北京的我們鞭長莫及,一時半會兒的根本開展不了搜查。
其實這種事情在錦夜裡非常常見,個別成員掉隊什麼的,在這種組織機構中太正常不過了,要麼這個人遇到不測死了,要麼這個人有著難言之隱,要麼他正處在危境之中沒法脫身。保密人的死亡率很高,一兩個人的安危不至於拖下整支隊伍的後腿。
所以冬爺咬了咬牙決定:不等了!
我們即使再擔心,也起不到給林醫生助跑的效果,大家心裡明白造化玉牒這個專案是有多麼麻煩,便也不再耽擱,背起早已準備好的行囊,選了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出發了。
掌管後勤的那幾位大叔挺喜歡我的,往我的揹包中塞進了一大堆哄小孩的零食留著路上吃,這可把怪人給樂的合不攏嘴了。
“小妹妹,跟你說句話。”
我剛要跨進車裡,茶館中的那個記賬夥計就把我叫住了:“趁著還來得及,先提醒你一聲。”
“啥事兒?”我看他表情挺正經的,還以為是老闆娘又交代了什麼信兒呢。
“和那個呆頭鵝別走太近,你倆身份不合適。”見我一副茫然的樣子,他朝怪人的方向撇撇嘴,“聽哥一句勸吧,你還太年輕了。”
我心虛的厲害,上回我倆抱抱被那麼多人起鬨呢,錦夜卻是有明確規定不準退休前結婚生子的,我怕他給老闆娘告狀,趕忙慌亂的辯解了幾句:“誤會誤會,都是鬧著玩兒的!你看我這小身板顯然不可能結婚什麼的吧!”
“誰說你那個了,我的意思是,在男女搭配的分隊裡,產生點兒感情什麼的太常見了,但是你別陷太深,咱們定下的這個規矩是有道理的,而且歷年來的經驗也說明隊裡的人在一起都沒好結果。”他看冬爺按了下喇叭在催促,把我推進車裡前又補充了一句,“這可能是錦夜的詛咒吧,反正你自己把握,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關上了車門,我們便開始向著剪刀的老家進發了,耗子奇怪的問我茶館夥計讓把握些什麼,我快速瞥了怪人一眼,沒吱聲。
茶館夥計的話像一盆冷水,把我剛燃起的一絲不知名的小火苗澆熄了。
“詛咒”這種東西,我是從來都不相信的,可是仔細想想,他說的確實有道理,這番話那幾位愛起鬨的大叔幾天前就告誡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