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的,我都感覺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我覺得我就是一尊有了思想的冰冷石雕,即將從車座上傾斜傾斜再傾斜,然後一頭栽倒在地,永遠的被掩埋在北極的荒野裡。
可是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二毛子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如果沒有冬煌一隻手按住我,我百分之百的就一個拋物線飛出去了!
身下的雪地車甩尾甩的特別厲害,我們仨來了一次270度的大旋轉,然後一塊兒的倒在地上,被超級重的雪地車壓在了下面!
我遊移不定的靈魂終於返回了身體裡,發麻的耳朵突然聽不到不斷敲擊的那些清脆聲響了,世界在一秒鐘之內完全安靜了下來。然後,隨著我呵出的氣體融化了鼻尖的冰霜,遠處的狂風呼嘯才以漸強的方式迴歸到我的聽覺中!
我全身都是僵硬的,絲毫不能動彈,只得忍受著骨頭裡的寒氣一絲絲從體內冒出來,遊走到每一根血管裡,然後帶著火辣辣的疼痛蒸發出去。
我想我就是一塊被從冰箱裡取出來的冷凍肉,此時此刻正躺在太陽下一點一點的被解凍。
“刺刺……刺激!”
冬煌的嘴唇似乎還沒有解凍完全,他緩慢的從車輪胎下抽身,一寸一寸把我的後背和他黏在一起的披風分開,發出了像撕開報紙似的噪音。
當身體表面的一層硬邦邦的冰雪外殼終於融化了之後,我渾身像觸了電一般激烈的開始發抖,原來冷到一定的程度以後,是會感覺到劇痛的啊……
“啊嗚啊嗚——”
我閉著眼睛,感受到熱情的雪橇犬奔過來了,它們噴著溫熱的鼻息把我從車身下拖出來,圍繞在我的周圍,又把肚皮貼在了我身上,幫著我烘乾的外衣。
人類的好朋友,果然還是狗啊!
我的臉上有種被誰抽了一鞭子的感覺,又痛又酥癢,正在一個細胞一個細胞的腫脹了起來。
我迷迷糊糊的以為是狗狗在用舌頭舔我呢,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耗子哥正在以一個削土豆皮的架勢,幫我搓臉!
“阿嚏——”
我從腳底向上泛過來一陣暖意,當這個噴嚏打出來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從北極颶風的摧毀中復活了。
我坐起身子,往四周一看,這兒四周都環繞著巨大的冰山,發了狂的風雪都被擋在了它們的背面!
小王爺正在照顧著情況比我好不了多少的高小雅,我看到她的馬尾上全是冰,都已經和後領子上的皮毛粘在一起難捨難分了;冬煌和二毛子試圖把散了架的雪地車重新拼裝起來,可是在我們倒下的時候,前輪都已經滾出去十米遠了,這車應該是報廢了。
我腦袋的顫抖怎麼也控制不住,嘴邊還鹹鹹的,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全都流淌了下來,我的形象看起來應該像個痴呆患者。
怪人接過耗子的活兒,雙手形成花朵的架勢,把我的臉給捧在了手裡面暖著。他的手很大,從我的耳朵後面一直能包到大腦門,我從指縫中看到,後面跟過來的那個少女一臉的不高興,她生悶氣似的叉著腰,盤腿坐在了我邊上。
怪人的溫度就像古代人傳輸內力似的傳遞到我身上,我感覺這會兒,他的手應該是泛著一層微光,而我應該是渾身往上冒著白煙的吧!
對了,說到他的手,我想起當時在蓬萊還沒逃脫出來的時候,他的右手手背上,是突然冒出來一個類似紋身似的嫩芽花紋的!
我趕緊搖頭晃腦的從他手心裡掙脫出來,拉過他的手腕一看——
那個嫩芽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形成了一個彎月型的樣子,比原先要好看一些。
可是,它是怎麼又變換了一種形態啊!
我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卻很無辜的聳了一下肩膀,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這個長在怪人面板裡的東西,的確是有生命的,它從小種子破土而出,發了芽,現在又開始慢慢的生長了!
林醫生本來說會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可是現在……他自己連生死都未卜了!
我揉了揉麻掉的雙腿,晃晃悠悠的站立起來。放眼四周,我才發現這兒遠比想象中大多了,四面八方各個方向,居然全都是或高聳或低矮的冰山!
我們處在一個可以說是被群山環繞的古怪地勢中,狂妄的風雪以盤旋的方式圍繞著外層畫圓圈,要人命的低氣溫也被隔絕了。
太陽照射在晶瑩剔透的冰山群中,又被反射出了耀眼的光線,我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前出現了無數道絢爛彩虹,而且光線逐漸暗淡了下去,眨眨眼睛,四周就變得一片漆黑了!
我嚇了一跳,無論怎麼用力的揉眼睛,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就好像我從陽光燦爛的北極,突然被傳送回蓬萊的地下隧道里去了!
阿日族那個少女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嘰裡呱啦說了些什麼,語言不通,我實在是聽不懂,過了幾秒鐘,二毛子翻譯道:
“在沒走到陰影下之前,都戴上眼鏡,這裡光線太強,會使人暫時失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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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蹲下去做了個眼保健操,然後把脖子上掛著的風鏡推上來,再睜開眼,這才稍微恢復了一點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