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混亂極了,我知道再這樣耗在赤金樓裡、再摻和到這場戰爭中去,我們冬煌小隊的三個人,就永遠出不去了。
我瞥眼看了一下那個即將噴發的火山,果斷返回去,抄起木籃中的小尾巴,直往樓梯下衝!
在二樓的酒缸旁,原本是睡著三個不省人事的小海神的,可這會兒,他們全都沒了蹤影。
我覺得這城裡變得越來越危險了,蟲友們當面殺了俘虜,也就意味著靜謐之城將永無寧日,蓬萊島上的三支勢力就此也發生了改變。
人類和海神不再井水不犯河水了,他們之間非得拼出個輸贏才行。
我撲到那些奇怪的衣服堆旁,隨手扯起一件皺巴巴的白袍,將自己的腦袋、軍服,還有懷裡的小尾巴嚴嚴實實包裹在了一起,接著向樓下衝去!
可有些不對勁,這衣服裡難道沒縮著一個老大臣?我怎麼抬手一拉就把衣服披上來了?
我有些後悔剛才怎麼沒再檢視一下那個迴光返照的老頭子,這兩個衣服堆裡面的內容截然不同啊!
沒跑幾步,我就覺得自己的脊背那裡鼓鼓的、硬硬的,好像包進了什麼東西,經過再往下的一陣顛簸,從白袍的後襬裡也嘩啦嘩啦的往下掉落了幾塊不明物體,由於跑的太快,我壓根兒來不及再返回去撿,只能踹開黑熊大門,畏畏縮縮的混進了驚慌失措的白袍大部隊裡。
我全身都包裹著白色,藏匿在其中倒也不覺得突兀,應聲蟲和小尾巴都很乖的沒有發出聲音,我能聽到的,只是海神一聲接一聲的呼喊,還有小妖童明顯有些慌亂的金鈴聲。
白袍們也意識到出了大亂子,可現在,他們無法像剛才一樣聽從領袖的指揮再次擊退敵軍了。因為不只是體力和心理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現在早已過了殿前集會發放仙丹的時間,這些人的毒癮犯了。
我跟隨著人潮踩踏著遍地的藍色,從還未剪斷的金線中穿梭過去,偷偷摸摸的靠近冬煌所在的二層小樓。
其實距離不遠,但我就是費了好大的力氣,還是得停留在原地。
因為我站著就像鯊魚號行駛在海洋中的感覺,我們腳下的地面似乎在起起伏伏,你只要走出去一步,當另一隻腳還沒有收回來的時候,劇烈的震動就把你晃到在地上了。
我知道這是火山爆發前的地震,幸好這兒的建築全是牢固的合金鑄成的,除非有火,否則不可能倒塌,不然的話,城裡的人可就傷亡慘重了。
在地面上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圓月火山正好被赤金樓擋住了,滾滾濃煙就像是從樓頂的青鳥雕塑嘴裡噴出來似的!
在我周圍白茫茫的人群當中,我明確的看到了好幾個和我一樣裝束的人混在裡面,他們的腦袋上都被白色的麻布包裹了起來,雖然看不到臉,但使用這種頭巾的效果一定遮擋住黑頭髮,他們都是暗地裡謀反的人!
我的眼光不自覺的緊跟著他們,生怕再出現什麼大亂子,把我的生命安全牽扯進去,沒想到就在我的左手邊半米的距離,有一個白髮白袍的年輕人,偷偷剪短了抵禦海神的金線!
原本緊繃的金線猛然斷裂,發出類似於小仙女的古琴聲音,我絕對沒有聽錯,也絕對沒有看錯,在謀反的部隊當中,不僅有外來者,還包括蓬萊本地人!
我突然想起,在廢船艙裡,李副官給我分析的那段靜謐之城勢必衰敗的原因,他說:“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生產關係決定經濟基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當生產關係滿足不了生產力要求時,就到了推翻上層建築執政者的時刻了。”
我以為這是高中政治課的內容,當時根本沒有注意去聽,現在一會想,這個“生產關係滿足不了生產力的要求”,指的不就是底層的力量大於了它的上一級,而它們之間的關係沒有發生改變,所以底層要推翻上層,以達到穩定的適應關係嗎?
也就是說,不光是蟲友想稱王,在靜謐之城裡,也有一部分年輕的力量,他們渴望營造這兒的新秩序!
怪不得蟲友區區二三十人就敢謀反,就敢對我說城裡很多自己人,原來還有不需要偽裝的人,能以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毀滅蓬萊於無形!
這麼想來我才發現,小妖童和耗子遭到幾發子彈的襲擊之後,圍在他們周圍護主的,是叛徒佔了多數,因為他們倆是帶著海神出城去的,而現在從城門口到裡面這條路上的金線,已經被剪斷了多數。他們故意引起混亂擠到這個位置,是為外面的海神開闢了一條道路!
原本淅淅瀝瀝、冰涼的雨滴,在此刻變得溫熱起來,空氣中都能嗅到一股滾燙的味道,我都害怕隨著大地震動的頻率越來越高,天上會澆下來一盆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