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叔,本來我想跟我馬超哥說的,但是思來想去,還是跟你說吧。只要你同意了,我想馬超哥也會答應的。”張良拉扯著馬叔來到了屋後面,馬叔那年邁的老腿都有些站不穩腳了。
馬叔一甩手,“啥事嘛?”
“馬叔,馬超哥這婚不能結!”
“你說啥?”
張良猶豫了半會兒,將心裡的話托盤而出。“馬叔,你就別瞞我了,我知道,那新娘是您花一萬塊錢從人販子的手裡買回來的。您就知道掏錢買人,也不打聽打聽人家的經歷!”
“啥經歷?我花了錢,那她就是我兒媳『婦』!啥經歷不經歷的,純屬扯淡!”
張良將新媳『婦』的想法告訴了馬叔,她就是死都不願意嫁給馬超。新媳『婦』名叫林鳳嬌,也是窮山村裡出來的苦命女孩。她考上了大學,家裡沒有錢供,這才出來打工被人販子給拐賣了。
可是馬叔的回答很果斷,他告訴張良,買來的媳『婦』哪有同意的,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好了。當年馬叔的老婆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後來便調教好了,百依百順。如果不是後來出了打工摔斷腿這回事,馬嬸也不會跟別人跑了,扔下他們爺倆不管了。
“可那是過去,現在和那時候不一樣了!”
“現在咋了?現在咋了?要不是你馬叔我手快,這新媳『婦』早就被人販子給賣給別人嘞。我們馬家哪一點不好?你馬超哥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會欺負她不成?你馬叔我只求她能給我老馬家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我老馬家三代單傳,可不能到了我的手裡香火斷了。不然,我怎麼有臉去面見馬家的列祖列宗嘞……”
馬叔有些惱怒了,“良子,你馬超哥和我平日裡待你也不錯。現在馬超結婚,你橫豎『插』一槓子,我告訴你,你要還是個人,就別在我面前說這沒意思的話!”推開了張良,馬叔氣鼓鼓的拄著柺杖走了。
嘆息了一口氣,張良決定還是有必要和當事人馬超說明一下林鳳嬌的情況。他心想馬超也不是個糊塗人,應該能夠理解的。
“良子,你見到新媳『婦』嘞?她長得好看不嘞?”馬超一身西裝很是精神,抓住了張良胳膊拉他往床上坐。
“超哥,她,她說不想結婚,你看咋整嘞?”
“人家才十九歲嘛,不想結婚很正常,以後慢慢過日子就習慣勒。”
張良苦笑著,“哥,要是她死活都不願意嫁給你呢?”
“那是哥的賣命錢,裡面還有你馬叔這些年積攢的養老錢,她說了不算!這婚必須得結!”
原本以為馬超的個『性』會理解的,沒想到他變了,原來認識的那個馬超哥好似不見了。“哥,你想過沒有,她這麼不願意嫁給你,你們兩個要是就這麼結婚了,那以後的日子能過的幸福嗎?”
“哥想不了那麼多,出了採石場這事以後,哥現在後怕的要命,就想娶個媳『婦』生個娃好好過日子,哥想不了那麼遠……”馬超緊握著柺杖,說話挺硬氣的。
“自從你馬叔把她買回了家,哥就感覺這日子又有了盼頭嘞。”馬超還告訴張良,馬叔去請了張神婆給新媳『婦』看了相,說她一臉福相呢。沖喜之後,這日子就會越過越紅火。還說她屁股大能生娃,這一年之後,馬叔就能有了孫子,張良也就有了侄子嘞。
馬超被喜事衝昏了頭腦,早已不顧的什麼農村人本分的真善美了。
囚房裡,桌子上放著一碗涼透了的面,裡面還特意放了兩個荷包蛋,可惜沒人吃。
林鳳嬌還被捆綁著,兩眼無神的坐在床頭仰望著天花板。呆滯的目光好似沒有了什麼盼頭,桌子上微弱的煤油燈忽閃忽閃的,好似隨時都會熄滅了的樣子。
她現在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夠相信誰、依靠誰,也不知道張良會不會解救自己。不過最壞的打算她也想好了,如果當真要『逼』著自己和馬超結婚,她就寧願一頭撞死。
這個時候,張良推門進來了。林鳳嬌很是激動的從床頭坐起來,著急忙慌的跑到門前。“怎麼樣,馬超他願意放了我嗎?”
張良看著一雙黝黑髮亮的求生眼睛,很是不忍心告訴她自己全說的結果。問了半天沒有回答,林鳳嬌知道了那苦等的結果,再次陷入了絕望之中。
是啊,自己怎麼就這麼蠢,竟然信了張良的話,他們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怎麼可能幫著外人呢?林鳳嬌再次坐回了床頭,兩眼泛紅,漸漸的哭泣著……
張良還試圖想要安慰她,“其實,我馬超哥人挺好的……”
“我知道,你哥為了買我花了不少的錢。我真的是傻到了極點,竟然會信了你的鬼話,等著你來救我!你也讀過書,你這樣做,你就是幫兇!”
張良很無奈,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遭到別人的謾罵,還成為了作惡的幫兇,自己還很理虧,沒有反駁的餘地。
這晚上,屋裡充滿了怨氣,屋外一片歡聲笑語。
一堆鄉親圍坐在幾張八仙桌前打著撲克牌,馬叔拄著柺杖給各桌分發香菸。“喝水,喝水啊。這煙可是從小賣部買回來的,一塊五一包的哈德門,好抽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