籜山盤亙在海中暮雲城的北面,扼守要塞,承擔著保護龍脈的重任。山上供奉的山神名喚“無量廣法太初大巖仕”,據傳說上古時期在松氏華族的領袖和邸氏華族的領袖遇難的時候,曾經顯靈真身救了他們及其族人。
彼時的東海國正處在華族割據、群雄逐鹿的局面,大巖仕預言松氏能夠一統江山,自己願意助他一臂之力。但是有一個條件,必須有和松氏有血緣關係的華族世代在山上供奉廟宇,做他的侍神。
邸氏的祖先主動請纓,願意留下來做侍神。但是提出一個要求,一旦松氏登基稱帝,必須贏取自己家族的女兒為妃子,許自己的祖孫後裔永世的高官厚祿和榮華富貴。
於是,松氏家族在山神大巖仕的幫助下,帶著兩家的後裔和子弟兵衝出重圍,一路殺到海中暮雲城,後來又經過一系列的波折,最終一統東海國大小九個華族、登基為世祖。
邸氏的嫡親長子則要在年滿十五歲後,束髮進山,迎娶山神為其指定的女子,然後直到嫡長子出生並且長到五歲,才能在山中與城裡自由進出。
侍神在山中,除了看護廟宇周全,負責代表山神接受附近百姓的供養和求助外,還要花大量的時間研究、修習大巖仕留給人間的經文典籍。有傳言說,無量廣法太初大巖仕早就算準邸家人有仙骨,故而才會要求他們留在山中,其實就是為了讓他們家的男子成為仙道的繼承人。
但是世人除了感受到邸族侍神的博愛和淵博的學識外,沒有人真的見到過他們施展所謂的仙術。就拿當今的這一代侍神,邸夢窗來說。坊間甚至華族內都流傳說他能夠點石取水,還能像魚一樣在水中用鰓換氣,不會溺斃,但是誰都沒有真正見到過。
白溪篁也很好奇,見了面以後,不顧他人,只是拉住夢窗翁的手一個勁兒地問東問西。
夢窗翁對眼前這位馳名四國的青年才俊頗有好感。白溪篁性格率真,與人交往耿直但是不刻薄,有時還偷著些許的孩子氣,好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談論起學問來,就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老道持重,絲絲入扣、嚴謹縝密。兩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老人家,請恕小可無禮。小可一直都很好奇,世人皆說您會仙術,不知是真是假呢?”
“哈哈哈,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這也不算什麼無禮之事。”
“那您果真已是半仙之體了?”
“半仙之體談不上。”夢窗翁環顧四周,見其他人圍在別處談天說地,沒人注意他們,“大巖仕他老人家,到是教給了老朽幾招雕蟲小技,不過是閒來無事解解悶而已。”老人家壓低聲音小聲說。
一聽這話,白溪篁雙眼放光,恨不得立時就要夢窗翁表演表演。
這時,有一位身穿文官服飾的青年人朝他們兩人走了過來。
夢窗翁一見,主動打招呼,說道:“哦,無忌公子,久違久違。這位你想必在西林國見過,白溪篁白公子……”
陌無忌深施一禮,說道:“夢窗翁一向可好,晚生有禮了。白公子久違了,想你我最近一次見面還是在五年前,西林國的國宴之上。”
“陌公子有禮。世事多變,不成想再見面之時,白某已成喪家之犬。而陌公子的風采,較之過往更加卓然不群了。”
“白公子謬讚了。兩位,我來是請兩位前往議事廳議事的。諸位王爺均已來到,靜波王請大家現在就過去。”
“正事不可耽擱。白公子,咱們先去議事。稍後,老朽再與你暢聊。請……”
“好好好,一言為定。老人家請、陌公子請……”
陌無忌一閃身,謙恭地請白、邸兩位先行,從自己的身前透過。
當夢窗翁往前走的時候,一旁的陌無忌很自然地拂了一下他的袍袖,同時說道:“夢窗翁您的袍袖上有一處花粉的汙漬,我來幫您擦拭一下。”
夢窗翁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袍袖外側不知何時沾染了一些鵝黃色的花粉,不仔細看瞧不出來。可見陌無忌其人心細如髮,他用自己的手帕為夢窗翁擦去了汙漬,三個人這才攜手攬腕一同走進了議事廳。
大廳之內,松千雪作為監國坐在了上座。其他四位王爺分作兩列,在他身側落座。其餘,諸如本次具體辦差的官員則整齊地站立在大殿之上,其中也包括陌無忌。
夢窗翁似乎對這種場合習以為常了,他拉著白溪篁坐在了松千雪左後方的帷幔之後。從這位置,除了看不到松千雪,大殿上的其他人與物一覽無餘。
“東海國的皇家有這種習慣,只要不是朝堂君主面見文武群臣討論國家大事,像咱們這樣的布衣,都可以獲邀參議一些國家大事。”夢窗翁小聲地對白溪篁說。
溪篁點點頭,心說,這大概就是松如濤一種舉賢用能的舉措吧。用最合適的人做好對應的事。怪不得四國之內,東海國日益強大。
打量在座的四位王爺,其中松千里自不用多說。其他三位王爺都是梅妃所生,分別是翯宮射蛟王松千波、澹宮平海王松千昊、岐宮謫露王松千岷。
松千波,白溪篁見過。因為是松如濤的長子,獲封爵位最早,曾經隨同松皇出使過西林國。其他兩位王爺他以前都沒有見過。
別看這兄弟四人乃是一母所生,性情、志向、心思卻各不相同。
松千波此人乃當世一員猛將,與他的堂兄大力金戈王松柏青併成為東海國兩大戰神。所欠缺處,就是謀慮稍顯遜色。但是他對父皇十分愛戴忠誠,可能是因為自己是松皇的第一子,當時獲得了父皇全部的關愛的緣故。
松千昊不擅軍事,長於政事,在朝堂之上夠得上是僅次於松千雪和松千里的肱骨之臣。松千昊與松千雪交好,別看他年長,但是對這位異母的四弟很是欽佩。兩人經常相互配合,為父皇共同辦差。
松千岷為人較為恬淡,除了一板一眼地履行自己的職責外,在岐宮之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尤其是看不上母妃那些爭寵鬥狠的行為。
溪篁心說,看起來,松千里唯一的競爭對手就是松千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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