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
卿哉的功夫已經到了連如今的江水都微敢說不敗的地步。
從前只覺江湖之中只有彼此可以並肩而立,如今方知,除了江湖,還有天下。
除了天下,還有光陰。
彼此錯過太多,終究只能對坐,道一聲別來無恙。
“時隔多年……你如今可還好?”
卿哉看著江水一如往昔的面容,眼神之中沒有外露的情愛,也沒有欣喜若狂,只是像一個疲憊不再準備遠行的旅人,看到了曾經追尋的海市蜃樓。
她沒有遭受到半分時光的侵蝕,美好得一如往昔,瑰麗如夢。
卻只能照見霜塵滿面。
他道:“一切都好、你呢?”
江水將左側髮絲別國耳後,順勢別頭看向右側不敢對視,她開口:“也同你一般,一切都好。”
她幻想過很多次久別重複,卻忘了自己不老,故人已遠,或許卻又是她刻意忘卻這一點吧?
手中梨花枝輕輕捏著,不敢用力。
你不該來,江水想,該彼此留最後一個念想好渡餘生。
可卿哉來了。
默默無語良久後,卿哉打破了沉默。
他道:“其實今日前來,是為了還你一些東西。”
江水忍不住抱有一絲幻想:“什麼?”
“青曇刀。”
卿哉說完之後起身,走到屏風之後取出了木盒,雙手遞還給江水。
江水微微笑著接過:“我還當她再也回不來了呢……千鈞和青司呢?”
卿哉道:“千鈞生了一頭青海驄小馬駒,青司壽數已盡,葬了。”
往事歷歷在目,江水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她維持著體面得笑容道:“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又過了片刻,卿哉道:“今年申寶已經快要加冠,他一直想見他母親,我未曾告之他得身世。”
江水道:“那——她母親是誰。”
“他纏著家中老僕叔,無奈之下,只說他的母親是雙刀客,”卿哉說完看了江水一眼,疏離道,“唐突了江水清名,甚是抱歉。”
江水怎麼會怪唐突呢?
那個孩子,他還在自己的懷中酣睡過。
可不待江水在說什麼,卿哉又道:“後來我娶妻謝氏,與她育有一子卿望之,謝氏小家之女溺愛慣了,與申寶難以相處和諧。”
“如今他聽說你還在世,便要前來見你一面,希望你不戳破,算是我欠你。”
我欠你?
江水彷彿聽見心田乾涸的聲音,卻還遊刃有餘笑著說:“怎麼會呢?當初是我執意麻煩你收留他,既然他與你夫人難以和諧,便來我這裡叫我一聲母親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