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鹿銜突然提起容教如今的處境,微生盛湖心中憐惜至極,伸手替她細細地按摩著頭顱穴位。
鹿銜難得有片刻安寧,被微生盛湖這樣安撫也漸漸平息下了心潮。
“不如——”
被按摩得正舒適聽見微生盛湖這樣開口,語氣之中少見得帶了些遲疑之意,鹿銜也不睜眼哼出一點鼻息:“嗯?”
微生盛湖道:“將她留下吧,不冠你的姓氏,也不冠為夫的。”
聽見又是那個孩子的事情,鹿銜心中忍不住嘆息:“那要如何留在容教?同我當年一般送去後山麼?”
總歸是自己和盛湖的孩子,鹿銜即便剋制住了親近之心,卻還是不能像遲焰那個瘋子一樣狠心。
不過——鹿銜內心暗笑,自己和遲焰居然還是一路貨色。
兒女心淡漠得很。
鹿銜的話說出口微生盛湖只是無奈,手下動作卻不停:“不,就養在容教之中。”
“徇私之舉可以開,但只為我自己徇私卻萬萬不可取。”鹿銜笑笑,“盛湖你該知道這些。”
她笑完了又慢慢眯起了眼:“我如今便是容教之中最上之主,任性的後果只能有我一個人承擔。”
“眼下風雨如晦,容教不能有絲毫懈怠。”
這些年光陰,對於有些人只是須臾一瞬,可大多數人已經成長到了陌生的地步。
鹿銜平生最輕鬆之時,其實是與江水姐姐相伴同行的那些日子。
她知你有心謀劃著自己,你知她聰慧不會被矇蔽。
兩相交鋒互有來往,利益糾葛,戮力同心,一點情義。
微生盛湖是她所愛卻不能全剖謀劃的夫君,江水是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的那個能夠一起謀劃的相識。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江水姐姐麼?”
幾乎一瞬間鹿銜便知道他在做什麼打算,正預備開口卻叫微生盛湖用食指抵住雙唇。
“讓女兒留在為夫身邊,等到她十五歲之前若是能夠找到江水姑娘便最好不過,若是找不到……”
“十五歲,已足以讓她自力更生了。”
這是這些年來微生盛湖替鹿銜做的有關容教唯一一個決定。
“與君為新婚,莬絲附女蘿。”
“就叫她阿蘿吧。”
“你在想什麼?”
阿蘿正在拿著比平常劍短了一節的木劍有模有樣地練著微生盛湖昔年偶爾得到的劍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