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教說一千道一萬,總歸是個魔教。
把控人心總是有她自己的一套,而鹿銜既然選擇了這個“容”字,拿著美麗容貌作為聖典,又豈能容得下一個天生醜陋的孩子?
但凡,但凡她只是相貌平庸一些!
鹿銜就可以讓她當個尋常教眾,養在微生盛湖的羽翼下,不讓他們父女分離。
“盛湖,我是容教的教主。”
她這些年已經放肆到敢踩著微生盛湖的底線張牙舞爪,可現在鹿銜嘆了口氣依偎在夫君的胸膛上。
“她若是留在我身邊,容教這個容字又有什麼可以震懾教眾的呢。”
鹿銜的雙手十隻交叉盛住自己的下巴,眼垂著看著桌上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她篤定微生盛湖會對自己心軟,卻還是在想他會如何對待那個孩子。
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在強撐著看到女兒第一眼的時候鹿銜就知道這個孩子留不得,既留不得,平白多一些母女情誼做什麼?
徒增煩惱。
鹿銜沒有親手抱過這個孩子一次,啼哭不止也都是叫奶孃抱得遠遠去。
“啊銜,可這也是我的女兒。”
微生盛湖將女嬰放在一旁,摟住自己的啊銜,“她可以不是容教的少教主,可以只由我一個人扶養,啊銜你不必為此擔心。”
此間諸事兩心知。
鹿銜靠在微生盛湖的懷中,帶著些譏諷自嘲笑意道:“這十年間弄盡技巧只能求來一隅之地的安穩,我是不是果真很無能。”
她倒沒有太大雄心壯志。
這天下混局亂作一團,內有舊日遲焰所投靠的逸王儲誠庭,外有白岡、飛駿兩大蠻夷之敵,江湖中又亂起門派。
容教沒有什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雄心壯志,山裡人論美貌都是一等一的,更有潑天的財富。
但遲焰那十餘年的統治,讓容教的底蘊消耗得堪稱慘痛。
高手凋敝,若非行事低調又暗地裡投靠了儲誠庭那廝,靠著行盡天這難攻易受的一處地勢怎麼可能死擋得住!
教中能夠與江水姐姐媲美的武功,不,比江水武力更加遜色的都沒有幾個!
容教枉稱為第一容教!
鹿銜苦心經營十年才有了這樣保全一處的局面。
微生盛湖本就是玉麈的方外之士,既然夫妻一體,鹿銜如何能夠讓他蹉跎於俗事之中呢?
只要微生盛湖一直是那個玉麈的大師兄,並深愛這自己,就足夠了。
她不奢求其他的什麼。
所以也從不會讓微生盛湖插手容教內務,微生盛湖也會避開她的雷霆手段,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