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取枝上風,落地再叩首。
範弼澤的頭顱和他那已經佝僂的身軀分離時,黍禾正香,京州有清貴之家開了賞菊宴,邀了近交或高士一併宴飲。
而寸亦劍奉命於刑場勘視,等到確認人已經死透了之後,她身為逸王身邊得力的部下,也收到了三三兩兩的邀請。
她推脫了兩場後,終於遇上了個執意邀請這個朝堂新貴來自己家做客,打著官腔死皮賴臉推脫不得的同僚。
“寸大人如何也是個女子,瞧見這血淋淋場面回去了一個人總也難受,我家小女最是仰慕寸大人了。”
“還有王大人,李大人……”
瞧著周旋不得的範知州死在自己的勘視之下,寸亦劍心頭有悲慟之情,卻不可動聲色。
忍著不適,做出被拍錯了馬屁的高官獨有的輕蔑模樣:“那便同去吧。”
坐在同僚家中,瞧著肥美的蟹,只由侍女取一點最近丹色的蟹黃,將各式佐料搭配,細細鋪開於盤中。
食不下咽的寸亦劍略吃了幾口酒,卻晾著這疊拋廢的宴眼不用,主人家瞧見了笑稱,這盤有個名,叫“丹心一片”。
“既然不合寸大人的胃口,就撤了吧,另做些清淡的。”
寸亦劍有逸王羽翼下足以放肆的資本,撤席重做不過小事,她瞧著一直意圖向逸王靠攏奈何不得其路的同僚,微微一笑。
“勞煩主人家了。”
酒宴酣暢,賓主盡歡,待著三分醉意辭謝出門後,寸亦劍瞧見混進泔水桶裡被傾倒在角門,以供流浪貓犬吃食的腌臢之物裡一點丹心。
如此丹心也只是餵狗的東西,忍淹留?
……
“勝了?”
儲誠庭偶得閒情親自修剪花枝,收到關於姜臺的訊息後將剪子放在桌案,撿起侍女奉上的潔淨手帕淨手。
秋劫稟告:“是,江姑娘對丹峰掌門之女,一招得勝,傷了對方的臉。”
聞言儲誠庭有些詫異:“那是何人,她為難一個俗女子?”
儲誠庭自然不認為江水會無端傷人,對方還只是一個無名粗蠢的女子,這等俗物如何能入江水的眼中?
按下復問:“丹峰作何態度?”
而秋劫答:“那掌門之女發誓要令江姑娘粉身碎骨,沈眠星與其妻本是兩相為難,而後不知二人商討了什麼,沈眠星命一弟子護送掌門之女回丹峰。”
“此皆秋曲來信所言。”
秋劫直言並不攬功,他又簡明扼要將其餘主上有意之事闡述完畢。
而儲誠庭卻忽而輕笑起來:“定是這人狠狠招惹她了。”
儲誠庭本不是睚眥必報之人。
他為人處世甚至算得上寬容,不然羽翼未豐且永遠都豐不了的寸亦劍也不會現在還活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