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在想,為何自己要在意這些,人活一世哪裡全是玉碎之美?她這般,到底是什麼。
她來此世間,又有何意義?
總是思考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江水覺得自己簡直是不可理喻極了。
於是又慢慢停住了哭泣。
“我很累,我想回家。”她喃喃自語,“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江水又無端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神往之中。
一直坐到水徹底冷卻,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才回過神來。
擦乾身軀穿好褻衣。
暢想了一番“回家”的美好之後,江水似乎心情都輕快了不少。
現在我已經有足夠的精力,來面對儲誠庭的盒子了。
她這樣想。
盒中有一封信,壓在錦衣之上。
“芳樹臺,芳樹臺,海生溯涉碧虛懷。
邇願細聽滄浪水,輕流三月。”
還缺了三個字,江水洞悉這是《瀟湘神》之句,但末尾還缺了三個字。
江水看向下一張紙,上面卻寫得多了些,只說既然師兄妹一場,且武林會是她心中所願,那麼儲誠庭便祝她得償所願。
白海棠榜已被他撤下,隨信有鮫紗所制之裳為贈。
隻字未言他對卿哉和江水的追殺,彷彿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鮫紗?
入水不濡,遇塵不惹的鮫紗?
江水緩緩放下信來。
儲誠庭他這是,給了自己三月的時間,贈我千金袍,不為兒女私情。
剎那神思通明,江水靈犀恰開,知曉了儲誠庭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將盒中的銀製冪蘺展開,竟有三尺黑紗,層疊不得窺容顏。
逸王是不知曉她毀容了才帶上面紗的,但她既然戴上了,儲誠庭便要以鮫紗冪蘺相贈之。
墨色為主,千夜綠為紋,輕軟飄逸,銀飾為輔。
冪蘺,衣衫,靴履。
還有因為青曇不願入鞘而長背的揹帶。
一應俱全。
江水於是笑將起來,她在昏暗的房中低聲喘息著,終於落下一滴清透的淚來。
滴在鮫紗之上,又一路滾下,直至在江水的足間濺開一點漣漪。
怪不得,你會對江水多有遷就。
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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