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侍衛長的面上卻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寸亦劍心知肚明他是逸王的人,怎麼動他。
寸亦劍泰然自若:“無妨,繼續行路。”
說完她便回了車廂,沒有多看屍體一眼。
想也知道定然是會被這些侍衛解決乾淨,寸亦劍又神色如常地展卷而閱。
只是她掩藏在袖中的左手止不住地顫動。
既驚且恨。
以儲誠庭的才能與權力,明明可以不動聲色地給他自己謀一個清白名聲。
甚至若他有意,明日大暘境內廟堂阡陌,皆是傳頌逸王功德的聲音。
愚人無耳目,聞過當真,逸王賢名輕易便可讓千萬人敬仰。
難道這不是一個造勢的大好方法麼?
可偏偏有江湖中人仇視,甚至連自己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便會因為一個“儲誠庭走狗”的名頭而遭到仇視殺意!
寸亦劍陡然看見前一刻醉裡喊著斬殺自己的人在下一刻被立地格殺,她又投過窗向外看了一眼——
屍骨已無存。
連路上的血漬都被塵土沙石掩蓋除了自己靴子上的幾滴血漬,沒有一點能夠證明剛才事件的痕跡,寸亦劍幾欲乾嘔。
但她忍住了,面前點香捲簾侍女,也都是逸王的耳目。
不過一個死人罷了。
寸亦劍逼迫自己迅速成長,她若想在風雨欲來之中匡扶大暘,又怎能因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失態!
不過是,一個死人罷了。
運籌間,火中取栗。
隱風雷,封疆孤立。
亂世之中何足道爾虞我詐,自比胸中氣闊天地為丈!
寸亦劍豁然抬首,點香侍女的窺探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寸亦劍直視她的眼。
而後她道:“取酒來。”
臨行前寸亦劍收下了魏呈蕭先生用黍離五穀釀造的一罈酒,一路風霜獨破襤褸至上謝。
看上謝文風凋敝,無一能臣,全是逸客。
被引薦拜入逸王門下,眼見曠世奇才不著傳奇只做賊子。
後又淪為渾官微吏,替年少天子造成昏聵之名。
咬緊牙關步步潰。
天時地利人和,儲誠庭一人佔盡,她一個點酥郎又要挽起多大的波瀾才能顛破!
酒來了,寸亦劍撫摸著壇身:“都出去。”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還是行禮走了出去。
壯志等閒補天,眉下萬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