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一二的眼眸並不十分明亮,只是深沉廣闊,如萬頃天河。
帶著溫吞的視線。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個問題微生盛湖早已在心中問過自己多次,更有遲焰的碎玉之鑑在先,可他又怎能抵擋得住鹿銜的嗔痴啼笑呢?
他卻徐徐笑了,如輕輕漾開的杯盞中溫熱茶水,似乎想起了些值得微笑之事:“她之於我,遠不止兒女私情。”
此言一出微生一二的眼眸帶上了些疑惑,兒女私情她已很難理解,那麼超脫於兒女私情又是何物?
可情字焉壓道心?
萬豔同悲處,自然長啼哭。
她搖搖頭,心中並不為微生盛湖放棄修道而覺得惋惜:“想來大師兄去意已決。”
若是他去意已決,突然拘留於玉麈,反而是不妥。
但若是想與鹿銜廝守,自然不可能是讓微生盛湖留在玉麈,莫說沒有成親於玉麈的先例,單說鹿銜容教的身份也絕不可能。
相攜手江湖自然也是不可的,玉麈天驕微生盛湖,江湖之間又有幾人不知?
算來思去,大抵只能如同當初遲焰一般,隻身入容教。
這是李傾昆萬萬不願見到的。
然而微生盛湖只淺笑道:“是。”
微生一二與微生盛湖二人相對沉默良久,而後微生一二道:“此事,我同掌門詳稟,大師兄無須擔心。”
至於她是如何詳稟?
玄袖微振雲海翻,煙濤盡處蓬萊閣。
微花蘭庭道,野馬妙化境。
微生一二足下憑虛,自永珍天宮中緩緩走出。
她身後是一座巍峨瑤臺仙池,異花奇樹,飛鶴遊碧,天階十萬八千步,其下山高萬仞百千仗。
這是昔年玉麈開派師祖青闕君時非謝之絕技,袖中青闕。
揮袖之間,憑虛而有浩蕩天門,可容天下尋仙問道痴人夢。
時人謂之瑤臺仙,青闕君。
幻境獨步,時非謝。
如今的微生一二已沒有俯首之必要。
她揮過拂塵,只垂眸道:“覺月洞中得悟師祖先旨,微生一二自請下山,十年之內,修復仙脈,重布大道。”
李傾昆一時竟看痴了。
這是神蹟。
自仙脈毀潰之後,未有人得見的神蹟啊!
微生一二既得傳承,蒼天可鑑,玉麈香火流傳有望,不負師祖開派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