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城稍稍安下心來,還有些抽噎地勸他道:“公子快別看書了吧,早些休息吧。”
對於啊城的大驚小怪越生桑有些愧疚,總叫這孩子擔心。
他說:“江水不是替我去尋草藥了麼?她的醫術你總該相信的,我無礙。”
提起江水,啊城才想起來問:“江姑娘可說了她什麼時候回來?大漠那般兇險,江姑娘若是有什麼差池該如何是好啊。”
先前越生桑也知她預備孤身前去,但他此刻並非越家的小公子,無力護她無恙。
而江水與葉家的種種糾葛也讓他無法開口讓葉家弟子與她同去。
你大約,是故意將那些舊事告知於我的吧。
越生桑恍惚地寫下“懸鏡見影,鸞鳥悲鳴,無窮衰柳復為誰。”
啊城看了看,不懂是個什麼典故,只是瞧著公子似乎依然下定了什麼決心。
鴻雁長去,冷潭無情。
越生桑將筆放下,把寫下的字折成了正正放放的長條,左手招著啊城將燭火遞地更近一些。
等到啊城將燭火遞近,他將字條點燃,焚燒後放入了硯池之中。
那是先前葉景行所贈予越生桑的,日日清水保養,瑩潤淺勻,觀其悅目。
而此時殘燼零落其中緩緩浸潤,如滴墨入袖。
“公子,我替您清洗。”
這應當是上好的硯池,啊城忙放下燭臺匆忙就想去挽救,卻在拿起硯池慌慌張往外走時聽見了越生桑的聲音。
他說:“這般粗魯清洗也不過是毀了硯心,不必了,就倒了水漬換些井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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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城有些躊躇:“可是......”
越生桑又提筆在寫些什麼,並不理會啊城的躊躇與猶豫。
等到啊城倒了井水端著硯池回來時,越生桑屋中的燈已經熄了。
他輕手輕腳推開門,就著微弱月光將硯池擺在他的桌上,瞧見了被鎮紙壓住的幾張紙。
疲民耽長夜,唐虞成山陵。
誰人傳偃草,百罹壓青雲。
鸞鳥願見鏡,一奮悲而死。
懷忠且抱義,不為奉明君。
啊城伸手正預備掀起來看下一張時,越生桑在床榻之上翻了身。
擔憂驚醒越生桑,啊城又緩緩地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懷忠且抱義,不為奉明君。
那是為了什麼?
一奮碑而死,一奮悲而死......
等到屋中恢復了沉寂,越生桑在黑暗之中睜開了雙眼,良久地看著窗上月影。
許久之後他低聲笑了笑,自言自語一般道:“昔罽賓王獲鸞鳥,三年不鳴,懸鏡以招。”
“《鸞鳥詩序》雲:鸞見影,悲鳴沖天,一奮而死。”
啊城正在窗外徘徊擔憂,聽見這話便知越生桑還未睡著,甚至這些話是說給他家笨拙的小書童聽的。
說什麼呢?
要為了什麼博功名麼?
紫袍玉帶換白衣麼。
啊城在窗下也低低說了一聲:“公子。”